隔没多久,白云禅师来找五祖说:“有几位从卢山来的禅客,都有悟入之处。教他们说出所悟,也说得出,举因缘(公案)问,他们也都认得所举之因缘;教他们下个转语也下得,只可惜还不算是真悟。”五祖于是心中大疑,私下自己思量著:“既然有悟入处,说也说得出,认也认得。为何却说还未是真悟?”于是连续参究了数日,一日忽然间真正悟得本源,于是将过去从祖师善知识听来而宝爱护惜之语录,一时都放下了。五祖走(古时走即是现代之跑,古时的行字即是现代的走字)去见白云,白云欢喜他已经悟入,不觉而致手舞足蹈,但是五祖亦是一笑而已。五祖后来说:“我因为这一悟而了知昔的错悟妄语,所以当时出了一身冷汗,从此就能把古人‘为怜松竹引清风’等言句拿下来自己用了。”有一天白云对众开示说:“古人说:如同镜子所铸成的像,像铸成以后,镜到何处去了?”当时大众所下之言句皆不能契合,白云禅师就举而考问五祖法演,五祖就向前问讯说:“其实也并没有比较多(五祖已打开自己库藏,运出自己家财)。”白云笑著说:“也须是真正悟道者才能如此说话。”于是就分座而令五祖也上堂说法,开示予四方来之学人。
利根且四处参访善知识之学人,看多了祖师们撒土撒沙、扮演神头鬼脸相,往往落于祖师所示因缘之相上,于是在因缘相上应对作答,未具眼者即无法知其落处。对于自心如来心体本身之全貌,若不是自己参究而一念相应自身之自心如来,仅是于祖师之行家作略解会,仅是数他人之珍宝,若无善知识进一步以法接引,或者经善知识点出而参透突破者,后时若面对悟得透彻而具有差别智之作家时,难免将来以法相见时多有滞碍而露出其败阙处。五祖一开始还只是落于相上,看到莫邪剑之剑刃,却不晓得剑身亦是剑刃之出处;白云禅师知道五祖是一位不可多得利根之人才,然却不为其说破,假以因缘而琢磨之。藉著其他禅客所显现之问题,让五祖自行参究去,这是白云禅师身为具眼大善知识非常高明的地方。当时五祖及庐山来的禅客,都如同白云禅师所说:虽有悟入处,尚是未在者。都还是真妄不分之人。由于五祖信受白云禅师,能再起疑参究,终于深彻本源,打落从前依他作解处;往昔所宝惜诸方之机缘语录等,乃至对于白云之叱喝、手舞足蹈,都能以亲证自家珍宝之智慧而一笑置之。大德既言宗门,却又不解宗门作家机锋言路,且劝大德于此不妨疑著:当五祖问讯答覆“也不较多。”白云为何肯他?此时五祖既是举得,亦是会得、颂得,与先前庐山来的禅客有何不同?大德若以离念灵知之境界而疑,设使将来驴年过后,疑也还是白疑。
大德之了了明见、时现时不现者,乃是意识觉知心之离念灵知境界,此离念灵知得要于意识觉知心之心念上用功加行才能生起,若觉知心不继续用功加行,就会复起语言妄想、攀缘六尘境界,所以时现、时不现。由于意识觉知心乃是我见之源头,想要于意识觉知心之一念不生境界上用功加行而当作悟境者,必定是我见坚固者,其实是标准的我见凡夫。因此,若外在环境影响到其心念用功加行时,瞋恨心念即会相应而起,违背于其意识心“我”所期望、所追求者故;若外在环境能够助其意识心之心念用功加行,则贪染之心念相应而生起,顺于其意识心“我”所期望、所追求者故。贪、瞋皆是意识心相应之烦恼心所有法,由于以意识觉知心之领受了知即是众生我故,所以难免会对于意识心所缘之我所境界起贪、起瞋,因此烦恼心念生灭不能停息。纵然能够加行至离念灵知之状态,然而却经常因为境界风一吹,离念灵知即不能现前,就重新再落入语言妄想境界中了。
但是大德所说的这种情况,与五祖当年的情况,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档事,是完全不同的;大德将两事相提并论,乃是诬蔑五祖所悟不真,甚至是诬谤传承于五祖之克勤圜悟禅师及 大慧宗杲禅师,则大德任意引用、任意解释祖师之教语,过失大矣!由此也证明大德对宗门下事,仍然是门外汉。门外汉而故作家里人,公开的讲说家里事,而且是故意否定家里人所说的家里事,怎能不被举证破斥呢?大德真是无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