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观金鉴》（连载二十八）----孙正德老师

——详述应成派中观的起源与其破法本质——

二、六识之识性非本住法性

假如一切法性空唯名而有各别作用，是中道观行之究竟深处，则所说之各别作用应该是真实自性，应该是圣智之智境，

应该没有过失。然而应成派中观凡所举示皆不离十八界之见闻觉知性，见闻觉知性若是圣智之智境，则一切凡夫应皆入圣位，有凡圣之差别法故，《解深密经》中世尊已宣说诸行与胜义谛行相都无异者为非如理行，不如正理故。兹将应成派中观错以见闻觉知性为真实自性之论点披露如下，供大众检验：

外曰：呜呼噫嘻！既不许“少法是有自性”，忽许“无所造作，不待他成之本性”，汝诚可谓自相矛盾者。

答曰：是汝未了《中论》意趣。此中意趣，谓若愚夫所取眼等缘起性，即眼等之本性实际。（则）由颠倒心亦能现证彼本性故，则修梵行徒劳无益。由此眼等缘起性，非本性故，为证彼性而修梵行。所破自性，是破眼等即是实际。所许自性，是许眼等之法性为本性。故破诸法性有自性，与许诸法之法性本性，全不相违。如是法性，亦是依世俗谛唯名言有，说为无所造作、不待他成。说愚夫通常心不能见之法性，名为本性，甚为应理。唯许此世俗有，非是胜义有事，亦非真实之无事。以彼即是自性寂灭故。非但龙猛菩萨自许有此法性本性，亦能令敌者许有此义。故辩论究竟，即立此本性为自他共许也。（注1）

注1： 宗喀巴著，法尊法师译，《入中论善显密意疏》卷13，成都西部印务公司代印，页3。

如上应成派中观所主张者乃以非真实法而强言真实，虽皆引用般若经中诸多名相而似有其义，只要稍加说明论述，其自

相矛盾之处，即随其所说处披露无遗。而今人印顺法师以蕴处界一切法灭尽后之“灭相不灭”而虚妄建立涅槃，实同于应成派中观之立论一般。彼等捡拾“一切法以无性为自性”之无自性性字句以后，于其意识心中复增妄想执著建立一切法皆因缘而起无自在之体性，误以为如斯蕴处界诸法“皆是缘起，无自在性”之体性，即是符合般若经中及方广唯识经中世尊所说之一切法无自性性。

然而般若经中又说一切法本来自性清净，彼等既然否定了般若经所说具有无自性性及本来自性清净之法体─如来藏阿赖耶识（异熟识）心体，便只能以意识心离于语言文字时仍能执取六尘境界之见闻觉知性，而妄计成一切法之本性；称言只要破除眼等缘起性之无自体性，即已破除颠倒心，主张不须实有如来藏，眼等六识自身之见闻觉知性就是非他法所造作、不待他成之本性。月称、宗喀巴等先前已主张缘起无自体性之无自性空是究竟空性，此无自性空若是究竟，则应是涅槃之实际；若有不待他成、非他法所造作之自性，应归属于涅槃之实际（注2）所具有之自性；而无自体性之空是由缘起性而衍生，若无自体性空是涅槃实际，则缘起性更应该是涅槃之实际，眼等之缘起性又为何不是其见闻觉知性之本性实际？故宗喀巴本不知缘起性为何，不知无自性空为何，更不知眼等之本性实际为何；宗喀巴只知道其所认取之见闻觉知性，一切凡夫皆能证之，为了要圆谎以及笼罩他人，以文字戏论而主张：破诸法性之无自体性而不破法性本性，全不相违。实际上其自宗之说前后皆不能应理，更违背诸佛如来之圣言教，所说皆不应采信。

注2 ：涅槃之实际指第八识如来藏，具有圆满出生名色、有为法、出世间法等真实自性。缘起性空无此等圆成实性，依于所生之眼等诸法而有。

经中世尊所说诸法之法性本性，指的是如来藏心体之本来清净自性，亦即真如法性，此真如法性非缘起性，乃本来常住不变易之法；而眼耳鼻舌身意等六识法性，就是见闻觉知性；此见闻觉知性就是眼识乃至意识之识性，识性并非常住不变易之真如法性，识阴所摄。眼识乃至意识，指的就是了别眼所识色、耳所识声、鼻所识香、舌所识味、身所识触、意所识法等六识，此眼等识皆是缘六尘境而生，以第八识如来藏所执藏的六识种子为因，藉意根之作意及五色根为缘，才能使识阴六识自然生”；也非外于如来藏而能由因缘和合即能存在，必须由如来藏藉种种助缘才能出生及存在，故说“非因缘生”，由此缘故而说“本如来藏妙真如性”。而阴界入等确实是由如来藏心体所变现者，世尊于《楞严经》中这么说：

诸善男子！我常说言：色心诸缘，及心所使诸所缘法，唯心所现；汝身汝心，皆是妙明真精妙心中所现物，云何汝等遗失本妙圆妙明心宝明妙性？（注3）

注3 《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卷2，大正藏第19册，第 110 页下。

世尊明确的开示一切有情之五阴色心，皆是如来藏心中所现之物，所有一切七识心所缘、与之相应而使七识心起作用之法，皆是具有妙真如性之如来藏心所变现者；未亲证如来藏心者，一切现观皆不离六识心之识性范围，尚不能观得第七识末那识之识性，更何况能以圣智而得真精宝明之如来藏妙真如性？眼等识既然无有自体，又如何能拥有变生名色及一切法之自性？花若无花体，如何有美丽可得？灯若无体，又如何有破暗之性可得？智慧若无体，又如何能破除烦恼？故说般若实相智慧实由亲证法界本源（阿含中说为诸法本母）之如来藏心体，由观察此心体而了知法界的实相，才能有般若实相智慧可得；应成派中观所堕的法义全都不外于蕴处界等虚妄法，所说都是世俗法中的想象智慧，依世俗法蕴处界的不实观察而有，当知不是佛法中的真实自性。因此，应成派中观主张一切法性空唯名，无有纤毫自体、无有少法有真实自性，却又于五蕴中妄想有一非造作、不待他成、自有作用之法性本性，将识阴六识远离语言名相时犹能了知六尘的功能性，建立为本住法，指为诸法根源而说是应成派中观之甚深意趣；非但与其本所立论自相违背，实质上亦完全违背诸佛如来圣教量之意趣。必须有真实不坏之如来藏心体常住而持种，有此心体摄持阴界入及诸法种子，方得依于此心体而有真精妙明之妙真如性，能与阴界入等虚妄法性和合似一而运行；倘若否定此如来藏心体，虚妄不实之阴界入法尚不能出生、尚不可得，遑论能证真精妙明圆明之妙真如性？

一切法无自体性，所说者皆是指如来藏心所生阴界入法之虚妄性，而见闻觉知心非如来藏心，不可妄将能离名言之识阴六识功能来取代如来藏心；此乃世尊于经中所明白宣示者，再举示《楞严经》世尊之开示以为证明：

如来常说：诸法所生，唯心所现；一切因果、世界、微尘，因心成体。阿难！若诸世界一切所有，其中乃至草叶缕结，诘其根元，咸有体性；纵令虚空亦有名貌，何况清净妙净明心、性一切心而自无体？若汝执吝分别觉观所了知性必为心者，此心即应离诸一切色香味触诸尘事业，别有全性。如汝今者承听我法，此则因声而有分别；纵灭一切见闻觉知，内守幽闲，犹为法尘分别影事。我非敕汝执为非心，但汝于心微细揣摩：若离前尘有分别性，即真汝心。若分别性离尘无体，斯则前尘分别影事；尘非常住，若变灭时，此心则同龟毛兔角，则汝法身同于断灭，其谁修证无生法忍？（注4）

注4 《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卷1，大正藏第19册，第 109 页上。

世尊说一切法、一切因果与世界微尘等，皆因如来藏心而成就法体，而此如来藏心必有自体；分别觉观之了知性非如来

藏心体之心性，分别觉观即是六识心之见闻觉知性，此见闻觉知性恒与一切色声香味触法六尘相应，恒缘于六尘法起灭而行了知之作用。识阴六识等见闻觉知心有一个永远不变的特性，即是不能离于六尘而独处；若离六尘境界，六识即不能现行，更不能继续存在，又如何有六识之识性可得？这是六识等“分别、觉观所了知性”永远不会改变的识性。世尊又特别指出，能生现一切法之真实心体的运作，从来都远离一切色等诸尘事，亦远离缘于诸尘所生之分别作用，而另外有其完整具足之自心体性，异于见闻觉知心对六尘了别的自性。见闻觉知心若离六尘诸事业，则无有他分之体性可得，亦不能继续存在。眼识缘于色尘，则有青黄赤白显色之分别；意识与眼识同境时，则有长短方圆等形色之分别，乃至能有去来进止屈伸俯仰、神韵气质等表色与无表色之分别；若远离色尘境，眼识及意识即无如是种种分别可得，亦无别有他分之体性，耳识、鼻识、舌识、身识亦同样道理。

纵然能够通过禅定定力之修证而灭却六识心缘于五尘之见闻觉知，例如二禅以上的等至位中，仍然还有定境法尘作为

意识所缘而行其分别性；亦如无想定、灭尽定、无想天中，识阴尽灭以后，亦仍有意根末那识对法尘的了别性存在。意识面对定境法尘而起的分别性，若离于定境法尘即无别有体性可得；在定外，若离六尘亦不能生起分别性，故说识阴六识的“分别、觉观所了知性”，若离面前对应的六尘时，即无了知性可得；若离定境法尘，亦无二禅以上等至位中的定中意识可得。因此纵然具有远离五尘见闻觉知而不分别五尘之定力，进入二禅以上的等至位中安住，不触五尘境界时虽然似无境界相可得，其实仍然别有幽闲法尘之分别性存在，住于幽闲法尘中；仍是依幽闲法尘才能存在著，不是能离所对的法尘而独自存在的本住心、自在心，故六识之识性仍然不是真心本性，因为该分别性是不能远离幽闲法尘而单独有体性可得的。

世尊为何特别强调离诸色声香味触等事业而别有全性之心才是真心？因为能见闻觉知之六识心，皆是随于六尘之动摇

而起灭；五尘及其中所显之法尘皆非常住法，是故经由变异隔离即可灭除六识。例如耳根毁坏而不能摄取声尘，则耳识随之不复现起；或者长年处于黑暗洞穴之动物，生来不见色尘光影，眼根不需再摄取色尘，其眼根即慢慢退化，眼识亦不复现起；或者色界天人不需倚赖抟食来长养色身，仅以禅悦为食，无有香尘与味尘，则鼻识与舌识亦不复现起。如是，诸尘一经变灭，见闻觉知心则同于兔角龟毛一般成为无法，不能生起及存在。倘若见闻觉知心即是真心、即是法身，当行者进入无想定、灭尽定，或往生到无想天中时，则其法身即告断灭，成为有生可灭之断灭无法，则无法身，亦无法可安住，即无本来无生之法可得，如何还能有无生法忍可证？则一切修证皆成戏论。

根据以上世尊经文中的圣教，六识的见闻知觉性都是依六尘为缘才能生起及存在的，是故见闻知觉性乃是六识心之识

性，是缘生缘灭之法性，非本住法性；本住法性必须是常住不灭之真心，真心则是离一切色声香味触诸尘事业而能单独存在，并且别有自身迥异六识心性之体性，悟后现观一切法界时，则证实唯有如来藏心体方能如是。真心如来藏非经由所缘之境界与作意及分别性而生起现行，因为六识所面对的所有六尘境界都是从如来藏中出生的，但如来藏不是依靠六尘境界才出生的。而如来藏本来无生故无有灭，故如来藏所生之诸尘若变异而灭失时，如来藏心体仍然能安住于其本有之无生法性、清净法性中，故说此为常住不灭之清净法身；一切亲证如来藏心体之菩萨，都可依此心体之本来无生无灭及清净自性而安住之、转依之、进修之，如是方可称为修证无生法忍。然应成派中观立论：一切法无自体性空、无纤毫体性可得，又翻转过来说性空唯名而有各别作用即是彼等立论之究竟深处。全然违背世尊如上经文中的圣教，亦全然违背实证无生法性菩萨的实证现观。

从以上所摘录《楞严经》中世尊之开示可以得知，倘若一切法无自体性空是彼等所认取之法身，则此法身将随一切法之散坏而成为无法；有各别作用之眼等见闻觉知性，亦将随于诸尘之变灭而成为无法，因此其立论之所谓究竟处，皆已堕于世尊所说之龟毛兔角无法之中，全属想象所得之虚妄法，属于虚相，并非实相。彼等若将一切法无自性空归摄于意识心之体性，一则世尊已说意识心之分别性离于诸尘事业即无有他分之性可得，则彼等之妄计，实已公然违背佛意。

二则世尊亦已预破：意识心于诸尘变灭时，即同于兔角龟毛，以此意识作为法身时，则法身同于断灭；故应成派中观妄计意识心为本住法之主张，早已由世尊之圣言量所预破；彼说皆不应理，全无是处。由以上所举证据，可知宗喀巴诬攀龙树菩萨所许之法性本性同于彼等所立之眼等见闻觉知性，实乃指鹿为马、混淆是非之举；后于《中论正义》之释义中，将显示龙树菩萨之中观正见，显示其与宗喀巴等应成派中观互异之处，此处不先赘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