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法的衰灭与久住--《杂阿含经》

《杂阿含经》卷32第906经[1]：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尔时，尊者摩诃迦叶住舍卫国东园鹿子母讲堂。晡[2]时从禅觉，往诣佛所，稽首礼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何因何缘？世尊先为诸声闻少制戒时，多有比丘心乐习学；今多为声闻制戒，而诸比丘少乐习学？」

佛言：「如是！迦叶！命浊、烦恼浊、劫浊、众生浊、见浊，众生善法退减故，大师为诸声闻多制禁戒，少乐习学。迦叶！譬如劫欲坏时，真宝未灭，有诸相似伪宝出于世间，伪宝出已，真宝则没。如是！迦叶！如来正法欲灭之时，有相似像法生；相似像法出世间已，正法则灭。」

「譬如大海中船，载多珍宝，则顿沉没；如来正法则不如是，渐渐消灭。如来正法不为地界所坏，不为水、火、风界所坏；乃至恶众生出世，乐行诸恶，欲行诸恶，成就诸恶。非法言法、法言非法；非律言律、律言非律；以相似法，句味炽然，如来正法于此则没。」

「迦叶！有五因缘能令如来正法沉没，何等为五？若比丘于大师所，不敬不重，不下意供养；于大师所，不敬不重，不下意供养已，然复依猗而住。若法、若学、若随顺教[3]、若诸梵行大师所称叹者，不敬不重，不下意供养而依止住，是名迦叶：五因缘故，如来正法于此沉没。」

「迦叶！有五因缘令如来法、律不没、不忘、不退。何等为五？若比丘于大师所，恭敬尊重，下意供养，依止而住。若法、若学、若随顺教、若诸梵行大师所称叹者，恭敬尊重，下意供养，依止而住。迦叶！是名五因缘如来法、律不没、不忘、不退。是故！迦叶！当如是学：于大师所，当修恭敬尊重，下意供养，依止而住。若法、若学、若随顺教、若诸梵行大师所赞叹者，恭敬尊重，下意供养，依止而住。」

佛说是经已，尊者摩诃迦叶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语译如下：

如是我闻一时佛陀住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那时尊者摩诃迦叶住在舍卫国东园林中的鹿子母讲堂[4]。有一天，尊者迦叶在午后时，从禅坐中出定，起身前往佛所在的林园，向佛行了最恭敬的头面接足礼，并退坐在一旁。尊者摩诃迦叶向佛禀白：「世尊啊！是什么样的因缘和缘故？您先前为那些声闻比丘制定的戒律很少时，多数的比丘都能够心乐住于修学正法；如今为比丘们制定的戒律增加了很多，比丘们却反而不能乐住于正法的修习呢？」

佛告诉迦叶尊者说：「因为是这样啊！迦叶！是因为五浊，也就是命浊、烦恼浊、劫浊、众生浊、见浊，造成众生修学善净法的根器渐渐退减之缘故，所以大师佛陀虽然为诸声闻弟子们制定施设种种清净的戒律防护，可是能依戒奉行而且乐于修学的比丘却变得很少啊！迦叶！这就譬如世界劫末将坏之时，虽然真实的宝物尚未灭失，却已经有许多相似的、伪造的假宝出现于世；当相似的伪造假宝陆续出现而数量庞大以后，真正的宝物就会渐渐被数量庞大的伪造假宝所掩没了。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迦叶啊！如来的正法将要灭没之时，就会有『相似佛法』出现于世间广泛流传；一旦『相似佛法』出现在世间而普遍推广以后，正法就会渐渐地灭失了。」

「譬如说，在大海中航行的船只，所载的珍宝过多时，当珍宝超过船身的负荷量时，船只必定一下子就沉没；但是如来的正法却不会因为正法太多而一下子就沉没，只会因为正法渐渐地消失而导致法船消灭。如来的正法不会因为大地的变动而毁坏，也不会因为水、火、风灾的侵蚀所坏失；当人们的心性开始转变后也不会消灭，乃至于最后有邪恶的众生出现于世，喜欢造作种种恶事，想要造作种种恶事，以至于成就了种种的恶业，如来正法都仍然不会被毁坏灭尽。但是，当许多佛弟子将相似佛法坚持说是如来正法[5]，同时把如来正法毁谤倒说成了非法、邪法、非佛所说法[6]；将外道假冒佛法所施设的戒律假称是佛陀所施设的戒律，来误导众生去行持这些非佛陀所设之戒律[7]；对于如来施设的清净戒律，反而诽谤说是非佛所制戒，而主张应该废除；当未来世的佛弟子像这样以『相似佛法』来鱼目混珠，并且投众生所好，以大量的语句写作数量庞大的相似佛法书籍，使人间到处充斥着误导众生的邪说邪论，将相似佛法炽燃兴盛的广泛宣扬，如来的正法就在这样的情形下渐渐灭没了。」

「迦叶啊！有五种因缘显现出来，就能令如来的正法沉没，是哪五种原因呢？譬如身披僧衣的比丘们，对于实证佛法的大师[8]不能虔诚恭敬，也不尊重大师，又不能弃舍憍慢，不能低下心来至诚专意地供养大师，然而却还能依于初禅的身猗境界而得远离五欲安住其心，此时佛教正法一时还不会消灭。若是对于大师教授的真实正法，或者是应该学习的正法，或是随顺佛道而不颠倒的教导[9]，或者是一切修学清净行的大师所称扬赞叹的清净行，佛弟子们都不愿意恭敬，不愿意尊重，对大师也不肯低下心来奉侍供养，又无法离欲而获得初禅的猗触身乐而精修清净行，就只是依止于这样的世俗境界而安住，这就是我所说的，迦叶啊！有五个因缘的缘故，如来的正法会在这五种情形普遍发生时慢慢沉没掩灭。」

「迦叶！有五种因缘能令如来的正法、正戒律仪不会灭没、不会被忘失、更不会让佛弟子于正法退转。是哪五种因缘呢？如果比丘们对于大师能够恭敬、能够尊重，诚心诚意谦卑下心地供养大师，依止大师而修学、而安住；或者是对于大师所宣说的正法，或是对于大师所说应该修学的各种次法，或是对于大师所说随顺佛法的不颠倒教授，或是对于一切修习清净梵行的大师们所称赞的清净行，都能够恭敬，也加以尊重，也对大师诚心诚意谦下地供养，又能依止于大师而修学、而安住；迦叶！这就是我所说的五种因缘，能使如来的正法和正戒律仪不会灭没，也不会被忘失，更不会让众生于正法退转。因为这个缘故，迦叶！应当要如是修学：于大师的所在，应当随从并且勤于修学如何恭敬、如何尊重等法，也要诚心诚意谦下地供养大师，这样依止大师而修学、而安住。并且对于大师所宣说的正法，或者大师所说应该如何学习的次法，或者大师所教授的不颠倒的随顺佛法的次第，或者一切修习清净行的大师所赞叹的人，都应该恭敬与尊重，并且诚心诚意谦下地供养，应当如此依止下来而修学、而安住。」

佛说完这部经，尊者摩诃迦叶欢喜踊跃并随喜赞叹，向佛顶礼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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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杂阿含经》卷32第906经(CBETA,T02,no.99,p.226,b25-p.227,a1)

[2]晡：申时，即午后三时至五时。《广韵?模韵》：「晡，申时」。（节引自《汉语大字典》）

[3]随顺教：《瑜伽师地论》卷28：「云何随顺教？谓所说教无倒渐次。」(CBETA,T30,no.1579,p.437,a21)

[4]鹿子母讲堂：位于中印度舍卫国，系鹿母毘舍佉嫁与弥伽罗之子时，施舍价值九亿钱之嫁衣，为佛所造之大讲堂。

[5]例如：藏传佛教密宗喇嘛教假冒「佛教」名义，施设三昧耶戒——常时修双身法中乐空双运一念不生，不能停止懈怠，否则犯戒。这是标准的「非法、非律」说为「正法、正律」。

[6]例如一分学术界人士鼓吹「大乘非佛说」，或者如释印顺鼓吹「西方极乐世界是太阳神思想的净化」，这些说法都是「法言非法、律言非律」的「相似佛法」。

[7]例如藏传佛教的无上瑜伽双身法三昧耶戒──十四根本堕，即是非律言律，实际上乃是外道戒，本质上属于地狱业、畜生业的邪行。

[8]大师：《瑜伽师地论》卷82：「谓能善教诫声闻弟子一切应作不应作事，故名大师；又能化导无量众生令苦寂灭，故名大师；又为摧灭邪秽外道出现世间，故名大师。」(CBETA,T30,no.1579,p.759,b10-14)

[9]随顺教：《瑜伽师地论》卷28：「云何随顺教？谓所说教无倒渐次。」CBETA,T30,no.1579,p.437,a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