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论之平议(连载五十)----正雄居士(2)
注2、《大乘百法明门论解》卷1(CBETA, T44, no. 1836, p. 48, a17-19)
《广论》361~362 页又说:念之行相为定知相,故修定者若无定知之相,唯憨然而住,心纵澄净,然无明显定知,有力之念定不得生,亦未能破微细之沉,故三摩地唯有过失。又全不住像等所缘,唯修无分别心者,亦须忆念住心教授,令心于境全不分别。次则令心不流不散,令不流散,义同正念,明记所缘,故仍未出修念之规。如彼修者,亦须修习具足定知有力之念。
宗喀巴所说的定知之相,即是:“定中所了知之相,也就是所缘的佛像。纵然心很清净,如果没有所缘的佛像,就不能生起有力之念,就不能破微细的昏沉,如此修定只有过失。”这就是宗喀巴所说的意涵,此说前已破之,不再重复。然而,所谓念之行相者,是说意识及意根的识种不断的流注,前念灭、后念继之,如此前际后际念念相续不断,就是念的行相。念之行相是无形无色的,也不是四禅八定中所了知的色界、无色界境界相。举凡忆念诸佛菩萨之心念皆属净念,若于心中忆念之同时,兼有佛菩萨之影像、名号音声等等,则是于净念之中夹杂影像、文字或音声等等之妄念;如果此忆佛之念是没有语言、音声、符号、形像……等,则是单纯的净念;此净念相续的功夫,就是念力。不论动中或静中,不论是外缘或内摄,念力均不散失,才能称为定力坚固;定力坚固则心细腻,心细腻则观察慧增长,微细之沉即可破除。若时心中无有忆诸佛菩萨之念,而只是有口无心的唱诵佛菩萨圣号,或只是专在忆想头目口鼻、手足身躯庄严等等影像上用心,则皆是妄念而非净念,更何况藏密四大派都是以男女双身像为观想的佛像,那更不是净念了。
宗喀巴又说:“不住像等所缘,唯修无分别心者,亦须忆念住心教授,令心于境全不分别。”宗喀巴此处所说的不住于所缘像等而修无分别心,是要专心住于乐空双运的离念境界中,不再缘于先前所观想的双身佛像等;他认为不住所缘像等,专注在双身交抱的乐空双运境界中,才是真正引出三摩地之主因;但是宗喀巴所认为的不住像等之所缘就是心无分别,这是误解不住所缘之意。奢摩他所缘是无分别影像,是指意识不攀缘五尘境界,不是指意识心对双身像等法的不分别,盖意识存在之时必有分别故,并非无语言文字时的了别、了知就是无分别性,而具无分别性者唯有第八阿赖耶识尔,阿赖耶识从来不了别六尘境界法故。至于宗喀巴此处说的无分别心,仍是落入乐空双运的男女细滑触的触尘而不离身识境界,落入欲界法中,与初禅的境界严重悖离,修之再久也无法证得初禅,只是依密宗自己的说法而自以为证得初禅。然于四禅八定的实证境界上,不论是了别毘钵舍那所缘的有分别影像,或是了别奢摩他所缘的无分别影像,都同样是意识心,意识心必定与境界相应故。不住像所缘,是意识心于五尘境界不起攀缘,谓之无分别影像;而意识心必定是有分别,须有分别才能了知念力,以及念力是否安住或散失。宗喀巴说令心于境全无分别,那是愚痴人说的话,除非意识断灭才能说于境界全无分别,或是入住非想非非想定中,而方便说于境界无有分别。宗喀巴将乐空双运中专注领受淫根触尘的身识、意识当作无分别心,并非佛说的真正无分别心第八识如来藏金刚心的境界。
综观宗喀巴之意是:“缘于双身佛像而作清晰的观想才是正念,不住像所缘虽然义同正念,但修者最后还是要具足定中所缘的双身佛像,念才会有力量。”这都是为了假藏传佛教四大派密宗双身修法而作准备,是作为实修双身法的前行而说的。
《广论》362 页说:
有此邪执是所应破,谓“若如前说策举其心无分别住,虽无少许沉没之过,掉举增上,现见不能相续久住,若低其举缓其策,现见住心速能生起。遂谓此方便是大教授,发大音声唱言善缓即是善修。”此是未辨沉修二法差别之论,以无过定,须具前说二种差别,非唯令心无分别住一分而足。若谓于境令心昏昧可名为沉,今无彼暗内心澄净,故三摩地全无过失,此乃未辨昏沉二法差别之言,下当广说。故若太策举虽能明了,由掉增上住分难生,若太缓慢虽有住分,由沉增上又不明了,其不堕入太急太缓,缓急适中界限难得,故极难生俱离沉掉妙三摩地。
宗喀巴于前说(《广论》360 页):“昏沉能障如是明显,掉举能障无分别住,沉掉二法为修净定障中上首。”宗喀巴所用之词“明显”与“心无分别住”不当,虽然前已破之,但此处姑就其意而述说之。宗喀巴说:“有如此的邪执应当破除,谓:‘如果策举其心,则无分别住的心(宗喀巴之意是指意识安住于乐空双运境界中)虽然无昏沉的过失,但却是掉举增上,心就不能相续安住;如果把策举之心缓慢下来,则心就能安住而不散乱,所以善于缓慢是修定的好方法。’这种说法是不了解沉与修二法差别的人所说,因为无过失的定,必具备心无分别住与明显;如果把昏重说为沉没,而以心住于境能明显澄净,视为无过失三摩地,则此人是不了解昏与沉二法的差别。因此,如果太策举虽能明显,但因掉举增上故无分别住则难生起;如果太缓慢虽能安住,但因沉没增上故又不能明显。所以不能太急也不能太缓,但是缓急适中的界限很难拿捏准确,因此要生起离沉掉的妙三摩地极难可得。”以上是前引宗喀巴所言之略意。
依宗喀巴所立修三摩地无过规(见《广论》359 页)所说:“修妙三摩地具二殊胜,一令心明显具明显分,二专住所缘无有分别具安住分。”上文宗喀巴是破除只修安住、不修明显的人。在乐空双运之时,只修安住则沉没增上,容易陷入昏沈乃至入眠;只修明显则掉举增上,不能稳定住于乐空双运之中,因此只修明显与安住二者之一分,都不对,都是修三摩地有过规。因此宗喀巴认为不论是修观想三摩地或乐空双运三摩地,都不能太掉举也不能太昏沉,必须缓急适中。又说:“缓急适中界限难得,故极难生俱离沉掉妙三摩地。”由此可知宗喀巴是在舍本逐末。宗喀巴把昏沉与掉举看成相对立的二法,认为:有昏沉则无掉举,有掉举则无昏沉。而想要于两者求其适中,这是宗喀巴的主张。
然而,修三摩地者并非要在昏沉与掉举之间取其平衡,而是两者都要破除之。修三摩地时首先要了知,什么是昏沉?什么是掉举?其次要了知昏沉与掉举生起之因。《大乘阿毘达磨集论》卷1 说:【何等惛沉?谓愚痴分,心无堪任为体,障毘鉢舍那为业。何等掉举?谓贪欲分,随念净相,心不寂静为体,障奢摩他为业。】
白话解释谓:“昏沉是痴相,为痴烦恼的心所有法,于所知境心昏昧无堪任性,能障碍毘钵舍那为其作用。掉举是贪相,为贪烦恼的心所有法,于清净相中,心不寂静,能障奢摩他为其作用。”会生起昏沉与掉举,究其原因,在于痴烦恼与贪烦恼;而其根本原因则为无明,也就是对解脱或生命实相不了解而产生的;由于无明故,才出生贪、瞋……等六种根本烦恼,乃至辗转衍生种种随烦恼等。是故修三摩地者,若亲证而转依于如来藏而修,则破除昏沉与掉举是易如反掌;宗喀巴以双身法的观想或实修而想要远离昏沈与掉举二边,是缘木求鱼的愚行。
《广论》363 页又说:又说从缓发生沉没,则以此理修三摩地,显然非理。又极缓心仅明澄分,犹非满足须策励相,如无著菩萨云:“于内住等住中,有力励运转作意。”此于九种住心方便,初二心时,作如是说。《修次初编》云:“除沉没者,当坚持所缘。”《修次中编》云:“次息沉没,必须令心明见所缘。”言心明见,故非说境略明显。是说心相极显极坚,修念之规此为最要。未能知此盲修之相,谓修愈久忘念愈重,择法之慧日返愚钝,有此多过反自矜为有坚固定。由缓生沉没,以此理修三摩地,宗喀巴说那是非理,此话还算正确。然而,宗喀巴又说要由策励相来修三摩地,但是策励相修三摩地,易生掉举,也是非理;两者适中修三摩地,更是非理,都不符合三昧的修证原理与行门。
宗喀巴引圣 无著菩萨的话:“于内住等住中,有力励运转作意。”想要拿来证明他所说的修三摩地要有策励相。其实宗喀巴所引的这句话,是出自圣弥勒菩萨所造的《瑜伽师地
论》〈声闻地〉,但他又误解了〈声闻地〉所说之义理。〈声闻地〉中说的:【于内住等住中,有力励运转作意。】内住等住者,《瑜伽师地论》卷30 如是开示:
云何内住?谓从外一切所缘境界,摄录其心,系在于内,令不散乱;此则最初系缚其心,令住于内,不外散乱,故名内住。云何等住?谓即最初所系缚心,其性麁动,未能令其等住遍住故,次即于此所缘境界,以相续方便,澄净方便,挫令微细,遍摄令住,故名等住。
圣弥勒菩萨所说的“力励运转作意”,从根本论中解释内住、等住的开示中,就可知晓决不是如宗喀巴所说的“让心策举以缓和所生沉没之心”。内住与等住于圣弥勒菩萨说修奢摩他心一境性的过程中,是九次第中之初次第与第二次第而已;首先把所缘境界摄于内心令不散乱,次于不散乱心相续澄净;欲成就如是初二次第者,必须由听闻力、思惟力及不断的听闻思惟之“力励运转作意”,才能成办,不是宗喀巴误解的意思,此中义理后当再说。
宗喀巴又引莲花戒所说之语,谓:“除沉没者,当坚持所缘……次息沉没,必须令心明见所缘。”此乃修学禅定之外行人所说的话。若已生昏沉者,《集论》与《大乘百法明门论》均说彼已无堪任性,也就是他的意识心住于初禅、二禅定境界中,是以自心所现的定境法尘作为所缘,已经无法分别所缘的双身佛像境界相了。已经失去了分别所缘能力的意识心,是不可能坚持所缘的;昏沉状态之意识心,就更不可能明见所缘了;故坚持所缘与明见所缘,是不能用来遣除昏沉的。若要对治昏沉,前已说过必须从根本烦恼为下手处,才是治本之道。
宗喀巴又说:“言心明见,故非说境略明显。是说心相极显极坚,修念之规此为最要。”意思是:“修念之规矩,心和境相都要极明显坚固。”此乃假藏传佛教四大派密宗缘外境双身佛像时必定如此。然而带著邪见而缘有形相双身像境界的是妄想妄念,所以宗喀巴也正是他自说的盲修瞎练者,必定会修愈久则妄念愈重,择法慧也就日愈迟钝,却还自谓得坚固定,实乃陷于愚痴烦恼中而不自知。
不论是奢摩他所缘无分别影像,或是毘钵舍那所缘有分别影像,均非取自有形有相的外五尘境,《集论》说:【何等为念?谓于串习事,令心明记不忘为体,不散乱为业。】3“念”者是意根所引出曾经修习过的事,在法尘上让意识去作分析辨别,或专注明记,意识心不余散;“念”心所之义,并非念佛之念,绝非于外相分有形相的境界作观想也。因此宗喀巴所谓的“修念”,根本就不符合圣教所说,同时也违背现象界的正理。
注3、《大乘阿毘达磨集论》卷1〈1 三法品〉(CBETA, T31, no. 1605, p. 664, b1-2)
《广论》364 页又说:“然能时时忆念所缘而修者,必须有力相续运转正念之因,故应修念。”又说:“譬如恐忘所知少义,数数忆念即难失忘。故若时时忆念所缘,是生有力正念所须。于所缘境摄心不散而正观察,是生有力能觉沉掉正知方便。”《广论》此说之大意就是:“必须数数忆念所缘境就不容易忘失,所以数数忆念所缘就能生起有力正念,即是修念;摄心于境相不散而作正观察,则能正知是否沉掉;如果认为数数忆念所缘及摄心不散而正观察是分别,必须遮止,则正知正念很难生起。”
宗喀巴不知定中会失正念,乃是贪与痴烦恼的现起所致;贪烦恼现起则有掉举,痴烦恼现起则有昏沉,由于掉举或昏沉则失正念。能于定中制心一处数数忆念而不散失,乃是由于定中不昏沉、不掉举;定中不昏沉、不掉举,乃是于日常生活的行住坐卧当中,能经常伏、除贪与痴烦恼故,并不是只在修定时才以方法压伏的。修学禅定的人,如果妄念很多,失正念的时间也长,则表示彼贪与痴烦恼炽盛。
再说宗喀巴以观想有形相的双身佛像,作数数忆念、摄心不散于影像上而说为正念,但这并不能说为正念;因为观想影像是意识的幻想,对于四禅八定的实修者而言仍是杂念、妄念。而《解深密经》中所说奢摩他所缘的是无分别影像,是无形无相的;是五根摄持不动,前五识不攀缘五尘境相,只有意识所缘净念相续的念。而毘钵舍那所缘有分别影像,也是无形无相的;是意根所引出的串习事(曾习境)法尘,由意识作观察整理。
安住于上述二种所缘才能称之为正念;又修奢摩他、毘钵舍那时,若失正念意识能马上觉知是沉、是掉,而由意根作意压伏贪痴烦恼,正念乃得相续,这样的知才是正知。是故宗喀巴说,缘佛像摄心不散而正观察彼影像,说为正念、正知,那只能用在假藏传佛教四大派密宗为双身修法所作的观想上,不能行之于三乘佛法的止观,乃至不能行之于世间四禅八定的止观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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