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鸟与灵龟(连载八)
平实居士
第六章 似即似,是则不是
诸方错悟大师总对徒众私下说道:“萧平实强移换人,明明离念灵知境界就是禅宗所悟境界。所以他的法有问题。”永远都不肯认错。然而彼诸大师之法若属真实者,平实终难强移换伊也!平实的法义也必定早就被诸方大师写书破斥到体无完肤了,怎能至今完好无恙的继续弘法?怎能令诸方大师至今都不能、不愿、不乐写书来破斥平实?所以,法若真实,谁也不能强行移换他;法若虚假,则将难免被真悟之师举证及拈提分判。
今时如是,古时亦复如是,每有多人妄谓五祖 法演大师强移换人者,乃至先师 克勤大师悟前亦有此病,举以为证,彰其功德:【佛眼禅师在五祖时,圆悟举临济云:“第一句下荐得,堪与佛祖为师。第二句下荐得,堪与人天为师。第三句下荐得,自救不了。”一日忽谓圆悟曰:“我举三句向尔。”以手指屈曰:“此是第二句,第三句已说了。”便走。圆悟举似五祖,祖曰:“也好呢?”眼乃辞五祖,参归宗真净和尚去。后,祖谓圆悟曰:“归宗波澜阔,弄大旗手段;远到彼,未必相契。”未数日,有书抵圆悟曰:“北到归宗,偶然漏网。闻云居清首座作晦堂真赞曰:‘闻时富贵,见后贫穷’,颇疑著他。及相见,果契合。”逾年,复还祖山;众请秉拂,却说心性禅。祖曰:“远却如此说禅也!莫管他。”圆悟和尚尝参蕲州北乌牙方禅师,佛鉴和尚尝参东林宣秘度禅师,皆得照觉平实之旨;同到五祖室中,平生所得一句用不著;久之,无契悟,皆谓五祖强移换他,出不逊语,忿然而去。祖云:“汝去游浙中,著一顿热病打时,方思量我在。”圆悟到金山,忽染伤寒,困极,移入重病闾;遂以平生参得底禅试之,无一句得力。追忆五祖之语,乃自誓曰:“我病稍间,即径归五祖。”佛鉴在定慧,亦患伤寒,极危;圆悟苏省,经由定慧,拉之同归淮西;佛鉴尚固执,且令先行。圆悟亟归祖山,演和尚喜曰:“汝复来耶?”即入参堂,便入侍者寮。经半月,偶陈提刑解印还蜀,过山中问道;因语话次,祖曰:“提刑少年曾读小艳诗否?有两句,颇相近:‘频呼小玉元无事,秖要檀郎认得声。’”提刑应:喏!喏!祖曰:“且子细。”圆悟适自外归,侍立次,问曰:“闻和尚举小艳诗,提刑会么?”祖曰:“他只认得声。”圆悟曰:“‘只要檀郎认得声’,他既认得声,为什么却不是?”祖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庭前柏树子!呢?”圆悟忽有省,遽出去,见鸡飞上栏干、鼓翅而鸣,复自谓曰:“此岂不是声?”遂袖香入室,通所悟;祖曰:“佛祖大事,非小根劣器所能造诣。吾助汝喜!”祖复遍谓山中耆旧曰:“我侍者参得禅也!”佛鉴和尚自浙中归祖山,踌躇不肯挂撘;圆悟曰:“我与汝相别才逾月,比今相见时如何?”鉴曰:“我只疑尔这些子。”遂入参堂。一日同圆悟侍祖,因游山话次,举:“东寺和尚问仰山:‘汝是甚处人?’仰山曰:‘广南人。’寺曰:‘我闻广南有镇海明珠,曾收得否?’山曰:‘收得。’寺曰:‘珠作何色?’仰曰:‘白月即现,黑月即隐。’寺曰:‘何不呈似老僧?’仰山叉手近前曰:‘慧寂昨到沩山,被索此珠,直得无言可对、无理可伸。’”顾谓佛鉴曰:“既曰收得,逮索此珠时,又曰无言可对、无理可伸。是如何?”佛鉴无语。忽一日谓圆悟曰:“仰山见东寺因缘,我有语也!东寺当时只索一颗珠,仰山当下倾出一栲栳。”圆悟深肯之。】(《大慧普觉禅师宗门武库》)
自古以来,错认意识心为真实心、涅槃心者,比比皆是,非唯现今也!然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虑者,从来不知错,或者知错而坚执不改者。 克勤先师苟非亲遇大善知识五祖 法演大师,后又知错即改,一生几错过。然而今时人,不知错者居多,难可改之;设使偶有知错者,则又死要照顾面子,不肯改之,岂有悟缘?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先师 克勤助其师兄弟回转五祖 法演大师座下,佛鉴终能得度,即是现成例子,用以供养今时佛法禅和,庶几此世真悟有缘,终能不负此世受生之种种苦辛也!此是平实诚敬之供养。
贻误自家子弟、人生男女,事非小可:【泐潭深和尚,河东人,真净之子。有悟侍者偶在知客寮,见掉下火柴头,忽然有省,直上方丈通所悟,深和尚喝出;自尔失心,引绳于延寿堂东司自缢;夜后常在藏院、知客寮、东司三处出没移鞋度瓶,一众苦之。湛堂游浙回,充首座;闻其事,中夜故入延寿堂东司抽脱,壁灯微明忽然扑灭;方脱衣,悟便提水瓶至;湛堂云:“未要,且待我脱衣。”脱衣罢,便接瓶子去。当时悟自缢间抽脱,须臾又送筹子来,及出,唤云:“接瓶去!”悟才接,捉住,摸其手,或似软、或似硬。问曰:“汝是悟侍者么?汝便是当时在知客寮,见掉下火柴头有省处底么?参禅学道,秖要知本命元辰下落处;汝在藏殿移端首座鞋履,岂不是汝当时悟得底?又在知客寮移枕子,岂不是汝当时悟得底?逐夜在此与人提瓶度水,岂不是汝当时悟得底?因甚不知落处?秖管在这里恼乱大众作么?我明日劝大众为汝看藏经,裒钱设粥追悼汝,汝当别求出离,不得滞著于此。”言讫,乃推一推,如瓦砾塔子倒,索然有声,由是绝迹。湛堂一臂冷如冰,逾半月方平复,盖非人附阴而至,冷气侵人如此。】 (《大慧普觉禅师宗门武库》)
谁人不是父母之心肝宝贝?十月怀胎、乳哺长养、推干就湿、殷勤教导,钱粮且暂不论,扶养到大,需得费却多少心情与工夫?如是养大之后,心疼照顾之后,只因欲求实相,送他(她)出家受戒,交到和尚您的手里,冀望能有解脱生死之因缘、证悟之时机;不料出得家,住到如来家以后,却遇上了误导众生的大和尚,跟随著大和尚认定了意识觉知心以后,却是死也不肯改了!如是养大送了出家以后,反而贻误了一生的法身慧命,怎不教人一场气闷?这却是普天下父母之一大冤枉事。
学人辞亲出家,所为何事?无非是想要了却生死一段大事,这事儿得要从禅宗法门下悟去,方有省发处。然而宗门下事,切不可妄随诸方大师言语;他们只解得笼罩他人,不知开悟之事应当如何省发。亦不可见了真悟之师时,只管要伊开示,处处错过言外之音;更不可错悟了,却要真悟之师当众印证。然而此等仍非大过,所谓大过者,乃真善知识示以大义之时,竟然眼见如盲,耳闻如聋,坐失善知识为他入水入泥之苦心,更道善知识不肯助伊证悟。如是之人,唯能寻言觅语,焉能成得大事?更道能利座下万众弟子乃至广大众生?
【师〔大慧宗杲〕在云居作首座,一日到西积庄,遇一暂到,从圆通来云:“因看首座颂女子出定话,有个悟处,特来求首座印证。”师云:“你去!不是!”僧云:“某甲未说见处,为什么道不是?”师再三摇手云:“你去!不是!不是!”僧懡啰而退。圆悟一日到首座寮,因说密印长老:“四年前见他恁么地,乃至来金山升座,也秖恁么地;打一个回合了,又打一个回合;秖管无收杀〔收煞〕,如何为得人?恰如载一车宝剑相似,将一柄出了,又将一柄出,秖要搬尽。若是本分手段,拈得一柄便杀人去,那里秖管将出来弄?”时有僧闻得,谓师曰:“某前日因看他小参语录,便知此人平日做得细腻工夫,所以对众秖管要吐尽,一段了又一段,不肯休。”师曰:“事不如此。如龙得半盏水,便能兴云吐雾、降注大雨。哪里秖管去大海里辊,谓我有许多水也?又如会相杀人,持一条锵,才见贼马,便知‘那个定是我底’,近前一锵杀了贼,跳上马背便杀人去。须是恁么始得。”】(《大慧普觉禅师宗门武库》)
所以说,真正宗师家,但只一把剑,便杀得弟子四众我见悉断;弟子四众命根都死尽了,反身却又使出活人剑,只要众人法身慧命活转过来。这杀人刀亦正是活人剑,只是一剑双刃,但解得使剑,既能杀人、也能活人,这才是本分宗师家。若是只管搬出祖师言语,背得语录犹如流水源源不绝,终究只是拾人口沫,便如搬出一剑吓却人了,又搬出另一剑吓人;如是搬出一车子长剑了,只管吓人、不能杀人,当人终究不曾死得;久后便知那阿师原来只是搬剑吓活人,杀不得人,自然渐渐识得他,都知他只是只无牙老虎,谁都不畏惧他。如是阿师,却尽占著佛门重要地位,只管尸位素餐,无利佛教及与学人。所以当今学禅之人首要之务,便是识得宗师;若辨不得宗师,学到老、学到死,号称学禅,终究只是笑闹一场,便如小儿聚头办家家酒一般,虽然有模有样,终究只是家家酒,于解脱道及佛菩提道二法中,永远成不了什么事,到老只成个学惨、参惨,可真是惨。
今时一般禅和子,也不管悟得真、悟得假,只管将情识思惟底,认作是本来面目,何尝有人悟得本心?尽将意识家贼认作本来人,哀哉!可伤!然而此事非独现今,古时已是所在多有,以此缘故,大慧宗杲曰:【湛堂和尚云:“禅和家,乍入众时,初发心菩萨,与佛齐肩;一年之外,到佛腰边。”恰如个琉璃瓶子相似,元初空裸裸地、净洁洁地,却著了半瓶不净洁底水,摇得来,在里面丁丁当当只管响;忽然著本色人向他道:“尔这瓶子本自净洁,却被这些恶水在里面;又不满,秖管响。”要得不响,须是依前倾出扬却,荡洗了,却满著一瓶好水,便不响。因甚不响?盖谓满了。】(《大慧普觉禅师宗门武库》)
大慧此说,却是古今不易底道理;若是真实装满了净水,一丝空隙也无时,出得世来为人,方能所说悉皆符节相合,无一不合辙;若遇著一般人说禅时,他却懒得开口;便如不懂禅底人一般,如愚似鲁,正是个装满了净水底人。如今看著,天下尽是黑漫漫地,总是半瓶酸醋摇得震天价响,犹道是美酒满瓶;等候良久方始倒了出来,却又只是半瓶酸腐不堪的败醋。此事古今一个样儿,总无改变,所以禅师道:“天下死人无数。”
祖师参禅,打定主意,不论如何苦辛,定要得个结果;如是之人,悟后欲退也难:【叶县省和尚严冷枯淡,衲子敬畏之。浮山远、天衣怀,在众时特往参扣;正值雪寒,省诃骂驱逐,以至将水泼;旦过,衣服皆湿。其它僧皆怒而去,惟远、怀并叠,敷具整衣,复坐于旦。过中,省到,诃曰:“尔更不去,我打尔。”远近前云:“某二人数千里,特来参和尚禅,岂以一杓水泼之便去?若打杀,也不去!”省笑曰:“尔两个要参禅,却去挂搭。”续请远充典座。众苦其枯淡,省偶出庄,远窃钥匙,取油面作五味粥;粥熟,省忽归;赴堂粥罢,坐堂外,令请典座。远至,首云:“实取油面煮粥,情愿乞和尚责罚。”省令算所直,估衣钵还讫,打三十拄杖出院。远舍于市中,托道友解免,省不允。又曰:“若不容归,只乞随众入室。”亦不允。一日出街次,见远独于旅邸前立,乃云:“此是院门房廊,尔在此住许多时,曾还租钱否?”令计所欠,追取;远无难色,持钵于市化钱还之。省又一日出街见之,持钵归,为众曰:“远真有意参禅。”遂呼其归。】 (《大慧普觉禅师宗门武库》)
想那省和尚,不轻易授人宗门密意,一至于此;浮山远禅师却是一心一意要入他室中,要成为他底入室弟子。纵使后来真能入得他方丈室,被印证了,也只是过得初关明心而已,要且不能眼见佛性,遑论牢关?然而浮山远禅师,终究忍得种种苦楚,数年不易其心,久后方得悟去;这一悟去,倒也划得来!顿超凡夫地故,顿入初果地故,顿入七住菩萨数中故。非唯省和尚如是,古来一般宗师大多如是;皆为防他密意轻泄于缘未熟者,或防轻泄于外道盗法者。都不似今时平实特是老婆,一一亲送到诸人手中,只须诸人将手握住便得。乃至弘法早期,但见诸人不想求悟,特欲送与诸人;不料诸人心志尚未广大,犹自不敢要、不想要;逼不得已,乃强行擘开诸人手掌,放到伊等手中,再使力硬合诸人手掌,冀不脱落。虽然如是,牛无吃草意,本分草料强行捅入牛肚里,复又背地里吐出,终究无益,故有前后三批退转之人,至今犹令平实徒呼负负、无可奈何!今见此一公案,愍诸学人,乃借机举之以示学人,愿大众悉当珍惜一大因缘,以免后时自责也!
自古以来,将六识觉知心之见闻觉知自性妄认作真心本性者,比比皆是,非独现今末法时世也。是故古来真悟者永远是少数人,不可能是多数人也!由是缘故,古人往往作是说:“世间灵龟少而钝鸟多。”有史实为证:【佛鉴平时参平实禅〔详前所举东林宣秘禅师堕于意识境界之平实禅〕,自负,不肯五祖,乃谓:“秖是硬移换人。”〔五祖法演禅师不肯佛鉴所悟,都说是错悟者;佛鉴心中不服,说五祖只是硬移换人。〕圆悟云:“不是这道理,有实处。尔看我从前,岂有恁么说话来?”徐徐稍信。后来因举“森罗及万象,一法之所印”,蓦然便道:“祖师西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于今诸方,多是曲指人心说性成佛。”】(《大慧普觉禅师宗门武库》)
观乎佛鉴慧勤禅师悟前,被那东林宣秘禅师错印证了,以后见到东山五祖 法演禅师时,犹自不肯信受;对于五祖 法演禅师加之于他的否定言语,都不信受之,总认为五祖是把错的移换他对的法;若不是后来先师 克勤大师先悟了,出语吐气有别以前,又为他提醒,方得渐渐的收拾傲慢之心,用心随学五祖之法;若不是 勤大师的示现与前不同,以及真诚劝告,岂有后来三佛之一的佛鉴慧勤禅师出世利人?可见当时号称之三佛,其实亦唯有 克勤大师是灵龟尔,其余二人,若非 勤大师灵龟之以己例而显示之,岂有可能后来悟入?可见灵龟本是禅门稀有动物,不易遇见,自古即然。而今非唯灵龟难觅,即使钝鸟亦不可得也!何故平实作是说耶?谓今时诸方以定为禅者,尚不能证得初禅粗浅境界,却敢大胆自称已得初禅,何况能是已证四禅之钝鸟耶?平实欲待名谁钝鸟耶?又有何处可以觅得一只钝鸟耶?
#p#page_title#e#禅门多少机关,昧却无量禅和,直得晕头转向,越读越发不分东南西北。而今设或有个伶俐底禅和子,高声唱言已经悟道入理;或者有人写书讲禅,道是禅门老宿;如今且举似于伊,且道伊等俱皆懂得宗门机关么:【师〔大慧宗杲〕一日云:“我平生好骂人,因看玄沙语录,大喜他勘灵云道:‘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可谓壁立万仞。后来与灵云说话了,却云:‘尔恁么,方始是彻。’后头却恁么撒屎撒尿。却问圆悟如何?悟笑云:‘他后头却恁么地,我也理会不得。’遂下来,归到寮,方知玄沙大段作怪。遂举似圆悟,悟笑云:‘且喜尔知。’晦堂云:‘今时诸方,多是无此药头。’”师云:“切忌外人闻此粗言。”】(《大慧普觉禅师宗门武库》)
只如玄沙禅师,因见灵云禅师见桃花“悟道”诗偈,便公开评论灵云道:“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说他未透彻,还是客气话,其实是根本就未曾悟得。后来灵云往去见玄沙,一顿话说完了,玄沙师备禅师末后却向灵云说道:“你这样子,方始是透彻了。”当年大慧禅师见了这件公案,认为玄沙既说灵云未悟,为何后来说了一顿话以后,却又恁地说话?听来似乎是印证灵云悟了。对于玄沙禅师前后所说不一,疑他玄沙恐有心地不直之处,心中不以为然,便提向 克勤大师说去。 克勤圆悟却故意装迷糊道:“他后来却是那样子讲,我也理会不得。”大慧听了,回到自己寮房时,方才知道:玄沙这句话可真是作怪,原来里面别有文章,只是那灵云禅师根本就会不了。所以就把他体会到玄沙在这件公案里的用意,告诉他的师父 克勤圆悟禅师; 勤大师听了,就笑著说:“你倒也不错,终于知道玄沙的意思了。”所以禅门里机关处处,绝非浅悟之人所知,何况是悟错了的大师们,如何能知?
以前晦堂禅师针对玄沙禅师这件公案,就曾说道:“现在诸方大禅师们,大多是没有玄沙这种智能的。”如今非唯海峡两岸,乃至全球的大师与禅和子们,号称已悟者多如过江之鲫;然而,莫说这些人有谁懂得玄沙对灵云弄了些什么手脚,单说亲证如来藏而得总相智一事,就觅不著人了,何况能有禅门差别智可言?又岂能解得玄沙这一段作怪的文章?君若不信,且将此一公案,举似诸方自道已悟之人,看伊欲待如何解得?看还有谁能有玄沙这种药头,举似平实眼前?
亦如天童禅师之举灵云禅师错悟公案而破斥与弟子知悉者:【声色见闻闹浩浩,恰似儿时斗百草;两家拈出一般般,相对无言点头笑。好笑!好笑!人人尽道“香严击竹响而明心,灵云见桃花而悟道”,还端的也无?当时到即不点,而今点即不到。】(《宏智禅师广录》卷一)
《宏智禅师广录》卷四如是云:【溶溶曳曳山上云,潺潺湲湲山下水;试问其间云水人,更于何处求诸己?诸禅德!心无所住则法离见闻,智无所缘则道超情谓。灵云只么悟桃华,三十年痴今日慧。诸人分上又作么生?眼里无筋一世贫。参!】天童宏智禅师在此二处开示中,对于众人所说“香严击竹发出响声而明心”的说法,以及众人所说“灵云看见桃花而悟道”的说法,都不肯之;所以道:“声色见闻闹浩浩,恰似儿时斗百草。”都如儿戏一般,认为香严击竹作响而明心,其实不在闻声;也认为灵云眼见桃花时,其实仍不是悟道;因为这二种说法,都是落在觉知心中;如是说法者,正是未悟、错悟之人为人解说公案,被天童看破他们的手脚,所以天童禅师不肯他们。然而其中淆讹所在,而今有谁知之?总觅不著一人也!岂能不唏嘘?佛法宗门意旨,竟然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这正是古来禅师所说的:“似即似,是则未是。”
今时禅和所堕,无非“有心”不死,无人能自外于此;云何谓“有心”?谓此心乃是三界有之心故,即是意识心也!意识心有种种变相,修习中国禅宗之般若禅者,多堕于离念灵知心中,而此心正是三界有之主要心;学人断不了我见、常见者,都因此心故。这个觉知心猢狲不死,法身慧命便永无活转之时;死得这只猢狲──认清祂的虚妄性及缘起性──方可谓为无心也!此时之无心境界,犹只是声闻初果而未能明心也!只有亲证了从来不落在三界有意识境界中的如来藏心,现观祂从来都无意识心之心性,意识觉知心从此转依之,方名禅宗之真实无心境界也!然而如是无心之真实义,如今有谁知?平实多年不断剖析觉知心意识之虚妄性,诸方大师及已被大师误导之法师居士们,仍然坚执离念灵知意识心为真实不坏心,都无改邪归正之意。 平实今日无奈,只得搬出大师们认定为“离念灵知心祖师爷”之天童禅师开示,让大师们听闻以后,从此愿意下定决心观行而死了这只猢狲子,纵使明心无望,至少也能取证菩萨初果。若能真实悟得第八识如来藏,祖师们再来时,可不能再向汝道:“似即似,是则不是。”不亦乐哉!
天童宏智正觉禅师又开示道:【个时正能来偏,偏能来正;于其中间,未曾应事。子能成其父,臣能奉其君;俱在门里,未现相状;便解向里头受用,平怀常实带也。一切诸事,遍历得尽,方能应事,自然堆堆地四棱塌地:在僧同僧,在俗同俗,在高同高,在下同下;随缘赴感,逐浪随波,更无特地,了不相碍;于不碍中,自然恰好。所以道:无心道者能如此,未得无心也大难。】(《宏智禅师广录》卷五)
天童之意,乃是明心后死得离念灵知意识妄心,方始名之为无心,如是方可名为无心禅和也。然而明心特难,唯除已曾亲在真善知识座下熏习禅宗正知正见之后。如今且先语译天童之意,明得真心与妄心并行运作之事,然后始能死得离念灵知猢狲也!天童说道:
【正当这个时候,正(真心)也能来偏(也能来到妄心上面作用),偏(妄心)也能来正(也能来到真心上面作用);这仍然只是说真心与妄心互知,但尚未在世间事上运作的时节。子(妄心)能成就其父(真心)在人间的种种功德,臣(妄心)也能奉其君(真心)为真正的主人翁;这时方才知道原来真心父与妄心子,都只是同在自家门里作种种事,并不曾在外法中显现种种心相形状;到了这个地步时,便懂得向里头受用,不再向外寻逐六尘万法,恬静地安住下来而无所求了,这也就是宗门里面所讲的平怀常实带(平时的心境一直都是常常真实的带著真心如来藏)也。就这样子在一切世间的事相上面,一一遍历过了,确实观行到所取的六尘万法与能取的见闻觉知心,都只是自家里面的事,从来不是外面的事,这时方能在对应一切事缘之时,自然就安然不动心而成为无心的境界了,此时犹如禅床四棱塌地一般的稳固,再也不动转其心了,这时的心境是:出家时同于诸僧一般生活,在家时则同于俗人一般生活;与高官贵人相会时同于高官贵人,与下类民庶相聚时则又同于下类民庶一般。到这时,真心只是随著妄心的因缘而去感应,真心与妄心都随逐于六尘万法波浪,却不被六尘万法的波浪所转动,此外就再也没什么特别的境界了;这时的觉知心由内证智能引领著,不会特地对六尘万法起心动念了,这时就与六尘万法了不相碍,这就是无心的境界了。于这种与六尘万法都不相障碍之境界中,真心与妄心又自然配合得恰恰好,都不会互相妨难。所以说:无心道者假使能够如此观行而安住下来的话,他若想要不住在无心的境界里,那也真是很困难的事情。】
由天童禅师的“正能来偏,偏能来正;于其中间,未曾应事。子能成其父,臣能奉其君;俱在门里,未现相状”看来,正是妄心与真心并行的境界,也正好符合教门所说“第八识是真心、前七识是妄心”的正理。然而晚明以来的中原“禅师”及历代皇帝,都被假禅师误导了,都认为意识猢狲一念不生时就是真心,都误认作君心;其实都只是臣下事,不入君位;都只在偏中行,不曾向正中倚。依默照禅祖师爷天童宏智的标准来说,禅门所说之无心者,并非悟了就可说是无心道者,而是悟后必须观行,现观“正能来偏,偏能来正;于其中间,未曾应事。子能成其父,臣能奉其君;俱在门里,未现相状。”如是观行确认无误之后,方能在六尘中不动于心,只是随缘而应,不会再主动去追逐六尘了,这时方才可说是无心道者、无心禅和。然而今时海峡两岸自称无心道人、无心禅和者,都是尚未找到君王真心,都仍在臣下妄心上面用心,连入门都算不上,又怎能观行“正偏、君臣、门里相应”等事?又如何能确实住于悟后观行所住境界中?故说今时自称无心禅和、无心道者等人,都是大妄语人,根本就不懂宗门无心之真义也!
是故天童禅师随即开示道:【法法自然,妙超语路,见成〔现成〕不间;乃至山林草木,未尝不发扬此事。觑得破,方知广长舌相,处处藏缩不得;说者即是听者,听者即是说者;根尘融理,智混自他,同心法一,更向甚么处作分疏?虽然恁么,透得目前,快须收拾归来,作屋里活计,始得稳坐。】(《宏智禅师广录》卷六)诚如天童所言,若是真悟之人,悟后则见六根、六尘、六识等十八界法,无一法非是妙明真心如来藏中物。悟前听闻及阅读佛经而信受之,所以一向说六根、六尘、六识都是所生法,都是缘起法,都是生灭法;悟后却现前观见六尘等十八界法,一一莫非妙明真心如来藏中所生所现之法,本属如来藏所有,更无如来藏心外之法也。
既然能观的觉知心是如来藏所有,觉知心所观之六尘也是如来藏所有,由是现观之故,便道“说者即是听者,听者即是说者”,便道“能说、能听莫非如来藏中妙真如性所生法”,便道“所觉所知六尘皆是如来藏所生法”,乃至真如法性也是如来藏心藉种种法而在三界中显现之如来藏心体真实清净自性,何有一法而非如来藏法?到得如斯智能境界、解脱境界,即是亲证万法唯心之自心如来境界;此时不妨和光同尘、舒手接众,亦不妨略显金刚相,破诸邪说以显正理而救众生。若未亲证如来藏真心者,终究不能如是现观;纵能说得一大藏教,也只是说食数宝,终不得发起大乘般若、种智佛法,终不能真入大乘别教诸地菩萨数中。如是,堕于离念灵知之人,不论如何能言善道,终究不是家里人;如果遇著真悟禅师时,不免被真悟禅师赐下一言:“似即似,是则不是。”
由是缘故,大慧宗杲禅师不肯禅和子们以静坐为务、以离念为悟:【然虽如是,莫见恁么道,便向无作无为处闭眉合眼做死模样,谓之默而常照:硬捉住个猢狲绳子,怕他勃跳。古德唤作“落空亡外道”、“魂不散底死人”。真实要绝心生死、浣心垢浊、伐心稠林,须是把这猢狲子一棒打杀始得。若一向紧紧地把定绳头、将心调伏,我说是人执之失度,真可怜愍;正眼观之,尽是天魔外道魍魉妖精,非吾眷属。】(《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十二)只缘默照之法极易落入离念灵知境界返观默照之中,个个都打不死意识孙猴子,总是落在六尘中了了分明,不用语言文字而去分别种种法,永远都识不得真实离分别的第八识真实心;所以大慧斥为默照邪禅者,良有以也!
亦是以此缘故,大慧宗杲又开示云:【老僧常与衲子辈说:“要参妙喜禅,须是办得一生不会始得。”】(《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十二)若有个禅和子,修正了参禅知见以后,忽然一日缘熟,筑著、磕著,一把便捉住那无始劫来本自不会六尘底,见得祂从来不会六尘、不会佛法,然后依著祂的不会,不妨自己从此以后什么佛法都会,却可以向一切人道:“从此以后,我一生都不会佛法。”如是住于真心君王一生不会之后,却好一把捉住妙喜老汉,猛放一掌与伊,管保妙喜宗杲笑呵呵!自顾自地休去方丈,还有什么事?更有什么佛法可说?到此时,大德正可将无心禅和名号取来自用,谁都管不著大德!平实也只能随喜赞叹,更轻嫌一句不得!若不能如此,值遇真悟祖师再来时,莫怪他向汝道:“似即似,是则不是。”
只如这个不会底君王心,当如何体会?且来相见平实,平实甫闻大德开口问时,却向大德道:“若论这件事,平实永劫从来不会。”(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