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念灵知心本非天童禅师默照禅之宗旨,大慧宗杲在尚未与天童宏智面谈之时,唯斥责默照之法令人难以证悟,都不破斥天童所悟之意旨也;复因天童宏智禅师推广之默照禅,仍以如来藏为归,非以离念灵知意识心为宗旨;故其默照禅法虽然难悟如来藏,仍非完全有过。真实有过失者,乃是当时人及后人误会天童所悟之旨,错以离念灵知心取代天童所悟之法,而以默照禅之名,行于离念灵知之法;是故此章命名为“离念灵知之非”,不称为“默照禅之非”。然而默照之法极易使人错会为觉知心默照妄想不起之境界,此亦是事实,学人于此应知。
释仪润举百丈门规说云:【夫参话头之法,自黄蘖肇端,诸师遵承,而大慧尤主张之。大慧中兴济北之道,岂其机用弗具?而开示来学,以一句话头塞其咽喉、消其伎俩,然后显大机大用、激其精进,而获证者四十余人。盖师家机用、学者工夫,必两相宜而有成也。若不益进其工夫,唯机用接人,则上根利机当下知归,能有几人?中下之流永失法利;而掠虚者乘风接响,达磨一宗扫地尽矣夫。……《禅宗秘要》云:“西域崛多法师游五台,至定襄县,见一僧结庵而坐。法师问曰:‘汝孤坐奚为?’曰:‘观静。’师曰:‘汝出谁门耶?’曰:‘神秀大师。’法师曰:‘我西域异道最下根者,不堕此见。兀然空坐,于道何益?’”】(《百丈清规证义记》卷八)
是知打坐求静以定其心,常处于离念灵知境界中,乃是西域异道中最下根人也不会堕入之邪见,云何号称至高无上佛门大法之宗门正法大师,却犹堕在执身打坐求静之最下境界中,以求一念不生?是故,天童默照之法,当如天童禅师所示:默照有念灵知之非,默照离念灵知之非,默照处处作主之意根非真,默照意识觉知心之种种变相境界虚妄。如是默照观察,一一默觉其非已,岂非唯有如来藏一心方始真正?其悟也,不在久矣!惜乎天童当时学人悉皆错会天童之意,又因天童三寸甚紧,不轻易放人悟入,是故终其一生,无人悟入承其衣钵。今人无智,更向误会天童之邪见中久坐,更认天童所破之离念灵知心为真,欲待何时可悟?
又如《禅门锻炼说》卷一云:【是故从上古锥,论悟道者必贵乎机下也。马祖、百丈、黄檗、临济以至汾阳、慈明、东山圆悟、大慧诸老,皆大机大用,电闪雷奔,不可近傍:一锤、一掷、一捱拶、一回换,命根顿断,正眼洞明;大龙大象云兴雾拥,宗门斯鼎盛矣。至元代以后,列祖锻炼之法不行,止贵死坐冷禅:寒灰枯木、古庙香炉,冷啾啾地不动不摇,以为得力;反诋诸祖机用以为门庭施设,黜五家纲宗为奇名异相牢笼学者,而宗风遂大坏矣。】所以自古以来,真悟之师若论悟道之法者,都看重在机锋下悟入者;所以马祖、百丈……东山圆悟、大慧等人,都是大机大用,都以禅门机锋助人悟入,由此而得光大宗门。初不以静坐求一念不生为贵,谓之为“死坐冷禅、寒灰枯木、古庙香炉、冷水泡石头、鬼家活计”,所以五家纲宗都很重视机锋施设,从不教人死坐冷禅、求一念不生,所以五家纲宗都破斥离念灵知心境界。
但是元朝历代皇帝,都信受从家乡蒙古带来的怛特罗佛教(天竺晚期密教,与西藏喇嘛教完全相同),故都崇尚双身法的乐空双运;由于乐空双运之法,以淫乐中的觉知心一心受乐而一念不生为其宗旨,所以必然都认定意识觉知心离念时即是真实心,落入常见外道见中。由此缘故,必然要破斥及抵制如来藏妙义,所以对“马祖、百丈、黄檗、临济以至汾阳、慈明、东山圆悟、大慧诸老”,不以静坐修证一念不生境界,“皆大机大用,电闪雷奔”之机用助人证悟如来藏一事,助人亲证绝对寂静涅槃的如来藏,都不能接受,当然要大力加以打击。清朝雍正亦因如是,所以亲自撰写《检魔辨异录》,以邪魔外道之知见,而破斥亲证如来藏之贤圣为魔。
然而打坐修静的一念不生,都只是意识觉知心相应于定境之境界,不可能悟得般若实智,只能获得定境的世间境界受用;大慧的看话禅则不以修习一念不生境界为务,一念不生只是参禅所应具有的前方便功夫而已,还得用一念不生的功夫,不起妄想杂念而专心参禅──寻觅第八识如来藏。然而学人欲以己力参出如来藏所在,其实甚难,是故真悟之师观察因缘,施以种种手段,或以话头、或以机锋、或以棒打、或以大喝……等,助益学人当下触证如来藏,便可现观如来藏的本来真实性、本来如如性、本来清净性、本来涅槃性、本来离念性、本来无我性、本来中道性……等,由是而得亲证如来藏所显之真如自性,即成贤圣大师。
元朝时起之皇帝既都崇尚双身法的受乐时离念灵知心,误认此一意识心为真实心,何能忍受真悟之师公开破斥离念灵知心?由是缘故,对于古今诸师破斥离念灵知之典籍,都极为厌恶;同理,堕入离念灵知心之错悟禅师们,本已不满真悟之师破邪显正,既见皇帝崇尚双身法中的离念灵知心,心中觉有皇朝势力依靠,便对五家纲宗公开大表不满,大力诬蔑五家纲宗,故有“止贵死坐冷禅:寒灰枯木、古庙香炉,冷啾啾地不动不摇,以为得力;反诋诸祖机用以为门庭施设,黜五家纲宗为奇名异相牢笼学者”之事生焉!
《禅门锻炼说》卷一又云:【直须以杀活圣箭、迅雷一击,紧峭言句顶门一札,桶底自脱、命根立断矣!此犹推人于万丈之崖而不能停也,转圆石于千仞之上而不可留也,亦如金针之拨转瞳神而立使光明也,岂不异矣哉!马祖之接水潦,睦州之接云门,大愚之接临济,岩头之接雪峰,船子之接夹山,汾阳之接慈明,慈明之接黄龙,大慧之接教忠、西禅,非用此道耶?其余见之灯录、载之传记,诸祖机用霆崩电激,凤翥龙腾烈烈轰轰,照耀古今不可悉数,何常教人止休去歇去、坐死禅、守冷灶,不起疑情而将心待悟者为是耶?”】
所以学人不应死坐冷禅,不应唯求一念不生,而是应以一念不生时之觉知心,进求如来藏之所在;一念不生、纯清绝点时,正是宗门所谓百尺竿头境界,仍须再进一步,方得谓悟;所以长沙招贤大师曾作颂云:“百尺竿头坐底人,虽然得入未为真;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现全身。”正谓一念不生、清纯绝点之际也!此时正是进无可进之时,若能再求向上一路,只要忽然向上进得一步,便可悟得如来藏常住心,此时便可现观如来藏的中道性、涅槃性、真如性,即是证真如也!从此以后,去到十方世界,永远都是这个如来藏法身,不须要保任意识觉知心的离念境界,又何需专贵一念不生之粗俗境界?错以为悟?故知离念境界只是中途之乐,并非究竟。
又如《列祖提纲录》卷十六,大慧禅师曾有开示:【大慧杲禅师:钱计议请普说,师云:“‘法不可见闻觉知,若行见闻觉知,是则见闻觉知,非求法也。’既离见闻觉知外,却唤甚么作法?到者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除非亲证亲悟,方可见得。若实曾证悟底人,拈起一丝毫头,尽大地一时明得。今时不但禅和子,便是士大夫聪明灵利博极群书底人,个个有两般病:若不著意,便是忘怀。忘怀,则堕在黑山下鬼窟里,教中谓之昏沉;著意,则心识纷飞,一念续一念,前念未止、后念相续,教中谓之掉举。不知有人人脚跟下不沉不掉底一段大事因缘,如天普盖似地普擎;未有世界,早有此段大事因缘,世界坏时此段大事因缘不曾动著一丝毫头。往往士大夫多是掉举,而今诸方有一般默照邪禅,见士大夫为尘劳所障,方寸不宁怗,便教他寒灰枯木去、一条白练去、古庙香炉去、冷湫湫地去、将者个休歇人;你道还休歇得么?殊不知者个猢狲子不死,如何休歇得?来为先锋、去为殿后底不死,如何休歇得?此风往年福建路极盛,妙喜绍兴初入闽住庵时便力排之,谓之断佛慧命,千佛出世不通忏悔。”】
又如:【大慧云:“默照邪禅,自不证悟,而以悟为建立、为接引之词,以悟为落第二头、为枝叶边事。自既不曾有证悟处,亦不信他有证悟者,一味以‘空寂顽然无知,为威音那畔空劫已前事’,遇善知识与说本分话,反以为非,此即‘说道理、认光影’之辈。”】这就是误会天童默照禅之凡夫禅师等人,误以为天童默照禅所示的证悟境界就是离念灵知的清纯绝点境界,就说大慧禅师所说的悟是建立、是接引学人之方便说,不信离念灵知之上更有证悟之事,所以大慧禅师大力诃斥为“默照邪禅”,却不是指天童宏智自身的默照禅也!
大慧禅师随后又开示道:【“绝此二途,死抱话头,不使有第二念分岐。一切时单提此‘无梦想主公’一句,结成疑团;打又打不破,舍又舍不得,正是得力时,切勿放松改辙;这便是吞栗棘篷、跳金刚圈、铜墙铁璧。忽然哗地一声,不觉死中得活,庆快平生,便能与从上佛祖把手并肩、同一鼻孔出气:‘雪峰球、道吾笏、石巩箭、秘魔叉,是甚么闲家具?’到者里,方说得有梦无梦不二,睡时醒时不二,未生与已生不二,未死与死后不二;指东瓜、画葫芦,悬羊头、卖狗肉,说鹿为马、证龟成鳖,作家相见、你坐我立,勘验初机应时及节,逆行顺行天地莫测,可谓‘我为法王,于法自在’者矣!”】(《宗范》卷一)
大慧禅师此段开示,特别明示悟后境界:“有梦无梦不二,睡时醒时不二,未生与已生不二,未死与死后不二。”然而离念灵知心显然是有梦与无梦时不同,睡时与醒时也不同,未生与已生大不同,未死与死后更是大不同,都不是大慧宗杲所讲的不二。由此检查之,可知离念灵知心不可恃,抵不得生死时节到来,抵不得眠熟无梦时必然消失之事实;抵不得未生之前必定昏昧而不灵觉的事实,与已生之后大不相同;也抵不得死后断灭的事实,与未死之前的灵明觉了大不相同。是故有智之人闻此一说,应当进求第八识如来藏,方能实证“有梦无梦不二,睡时醒时不二,未生与已生不二,未死与死后不二”的般若实智境界。
堕入离念灵知心者,必于真悟祖师公案不能通达,只能意识知解尔。然而悟之真假,一眼即得明鉴,不待语言文字之明说也!更非雍正所说必须入室三、五遍,观察其一念不生境界是否不堕昏沉、不堕掉举而得稳定之后方能认定之。今有史实为证,《续传灯录》卷三十二:【……。师〔开善道谦禅师〕于言下领旨,不觉手舞足蹈。元曰:“尔此回方可通书,宜前进,吾先归矣。”元即回径山。师半载方返,妙喜一见而喜曰:“建州子!尔这回别也。”】你看开善道谦禅师,在奉大慧之命送书之路途中悟得,不是在静坐时以一念不生为悟;元侍者助道谦证悟后,半途折回寺中,也不曾先向大慧禅师禀告(因为那是侵犯和尚职权的重大违规事情,不宜言之),然而开善道谦方才回到寺中,初见之时,妙喜一见就知他已经开悟了,就说他这次回来不同于以前了;何尝须要入室三、五遍而长时间检视一念不生境界之稳定与否?当知宗门之悟,绝非离念灵知境界也!故说倡导离念灵知境界者,有过失也!
又如《续传灯录》卷三十二:【既而有闻师入室者,故谓师曰:“本侍者参禅许多年,逐日只道得个不会。”师诟之曰:“这小鬼!尔未生时,我已三度霍山庙里退牙了。好教尔知。”由是益锐志,以“狗子无佛性”话,举“无”字而提撕;一夕将三鼓,倚殿柱昏寐间,不觉“无”字出口吻,忽尔顿悟。后三日,妙喜归自郡城;师趋丈室,足才越阃,未及吐词,妙喜曰:“本胡子!这回方是彻头也。”】若是离念灵知之意识心,焉得如此一观便得明鉴?故知离念灵知心绝非宗门证悟之旨,堕于其中而自以为悟、说向他人者,即成大妄语罪,有大过焉!
然而大慧对于大力支持默照禅之人,并无排斥之心,反而一心想要救度他们。是故昔年大力支持默照禅而反对大慧之人,反而有人被大慧之智能与无私、无我悲心所度,终能远离大妄语业,得入菩萨数中;苟非大慧看话禅之帮助,一生支持默照禅而大力反对大慧看话禅之郑昂尚书,即无可能得度。今录郑昂尚书经由大慧之助,在看话禅中得悟的事实如下:
大慧禅师有一次上堂普说:【彼中〔谓天童会下〕有个士人郑尚明,极聪明,教乘也理会得,道藏也理会得,儒教则故是也。一日,持一片香,来妙喜室中,怒气可掬、声色俱厉曰:“昂有一片香,未烧在,欲与和尚理会一件事。只如默然无言,是法门中第一等休歇处;和尚肆意诋诃,昂心疑和尚不到者田地,所以信不及。且如释迦老子在摩竭提国三七日中掩室不作声,岂不是佛默然?毗耶离城三十二菩萨各说不二法门,末后维摩诘无语,文殊赞善,岂不是菩萨默然?须菩提在岩中宴坐无言无说,岂不是声闻默然?天帝释见须菩提在岩中宴坐,乃雨华供养,亦无言说,岂不是凡夫默然?达磨游梁历魏,少林冷坐九年,岂不是祖师默然?鲁祖见僧便面壁,岂不是宗师默然?和尚因甚么却力排默照以为邪非?”妙喜曰:“尚明!你问得我也是,待我与你说。我若说不行,却烧一炷香,礼你三拜;我若说得行,却受你烧香礼拜。我也不与你说释迦老子及先德言句,我即就你屋里说,所谓借婆帔子拜婆年。”乃问:“你曾读庄子么?”曰:“是何不读?”妙喜曰:“庄子云:‘言而足,终日言而尽道。言而不足,终日言而尽物。’道、物之极,言默不足以载,非言非默,义有所极。我也不曾看郭象解并诸家解注,只据我杜撰,说破你这默然。岂不见孔夫子一日大惊小怪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你措大家,才闻个唯字,便来这里恶口,却云‘这一唯,与天地同根、万物一体,致君于尧舜之上,成家立国出将入相,以至启手足时不出这一唯。’且喜没交涉!殊不知,这个道理便是曾子言而足,孔子言而足;其徒不会,却问曰:‘何谓也?’曾子见他理会不得,却向第二头答他话,谓‘夫子之道不可无言,所以云: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要之,道与物,至极处不在言语上,不在默然处;言也载不得,默也载不得。公之所说,尚不契庄子意,何况要契释迦老子、达磨大师意耶?你要理会得庄子‘非言非默、义有所极’么?便是云门大师拈起扇子云:‘扇子跳上三十三天,筑著帝释鼻孔;东海鲤鱼打一棒,雨似倾盆。’你若会得云门这个说话,便是庄子说底、曾子说底、孔子说底一般。”渠遂不作声。妙喜曰:“你虽不语,心未伏在。然古人决定不在默然处坐地,明矣!你适来举‘释迦掩室、维摩默然’,且看旧时有个座主,唤作肇法师,把那无言说处说出来与人云:‘释迦掩室于摩竭,净名杜口于毗耶’,须菩提唱无说以显道,释梵绝听而雨华,斯皆‘理为神御’,故口以之而默,岂曰无辩?辩所不能言也!这个是理与神忽然相撞著,不觉到说不得处;虽然不语,其声如雷,故云:‘岂曰无辩?盖辩所不能言也。’这里,世间聪明辩才,用一点不得。到得恁么田地,方始是放身舍命处。这般境界,须是当人自证自悟始得。所以华严经云:‘如来宫殿无有边,自然觉者处其中。’此是从上诸圣大解脱法门,无边无量无得无失,无默无语无去无来,尘尘尔、刹刹尔、念念尔、法法尔。只为众生根性狭劣,不到三教圣人境界,所以分彼分此。殊不知境界如此广大,却向黑山下鬼窟里默然坐地,故先圣诃为解脱深坑,是可怖畏之处;以神信道眼观之,则是刀山剑树、镬汤炉炭里坐地。一般座主家,尚不滞在默然处,况祖师门下客,却道‘才开口便落今时’,且喜没交涉!”尚明不觉作礼。妙喜曰:“公虽作礼,然更有事在。”
至晚间,来入室,乃问他:“今年几岁?”曰:“六十四。”又问:“你六十四年前从甚么处来?”渠开口不得,被我将竹篦劈脊打出去。
次日又来室中曰:“六十四年前,尚未有昂在,如何和尚却问昂从甚么处来?”妙喜曰:“你六十四年前,不可元在福州郑家。只今这听法说法一段历历孤明底,未生已前毕竟在甚么处?”曰:“不知。”妙喜曰:“你若不知,便是生大。今生且限百岁,百岁后,你待飞出三千大千世界外去,须是与他入棺材始得;当尔之时,四大五蕴一时解散,有眼不见物,有耳不闻声,有个肉团心、分别不行,有个身、火烧刀斫都不觉痛,到这里,历历孤明底却向甚么处去?”曰:“昂也不知。”妙喜曰:“你既不知,便是死大,故曰:‘无常迅速,生死事大。’便是这个道理。这里使聪明也不得,记持也不得。我更问你:‘平生做许多之乎者也〔写了许多的禅书〕,腊月三十日,将哪一句敌他生死?’须是知得‘生来、死去处’分晓始得。若不知,即是愚人。”渠方心伏,从此遂救他不坐在无言无说处,肯来这下做工夫,今日一会,同此听法。】(《列祖提纲录》卷十六)
崇尚默照禅而自以为悟的郑昂,指责大慧说:“只如默然无言,是法门中第一等休歇处;和尚肆意诋诃,昂心疑和尚不到者田地,所以信不及。”这就像上平居士(黄明尧)一般,往年曾经指责平实,谓平实不知不证离念灵知境界,所以才会诽谤离念灵知境界。然而,离念灵知境界甚易证得,只需将无相念佛之净念舍弃,即成离念灵知境界,这是一切已会无相念佛之人都能轻易转入之境界,因为无相念佛境界远超离念灵知境界甚多。然而证得离念灵知境界者,想要在离念灵知境界中生起忆佛之无相净念,却非易事,往往需人教导之后,努力修习数月乃至经年以后,方能得入。郑昂亦复如是,以己之境度大慧智能境界,焉是有智之人?
郑尚明初见大慧之时,正是误会天童默照禅意旨之人,乃以误会经教、误会祖师之典故,举以证实自己所入为真;然而经过大慧一番剖析与开示之后,方始知非。次日,大慧禅师又问他:“你六十四年前(郑昂当时六十四岁),不可元在福州郑家。只今这听法说法一段历历孤明底,未生已前毕竟在甚么处?”被这一问,方省得觉知心的自己在六十四年前本不存在,是后来出生以后才有的,这时方知错了。大慧又追著问:“百岁后,……,四大五蕴一时解散,有眼不见物,有耳不闻声,有个肉团心、分别不行,有个身、火烧刀斫都不觉痛,到这里,历历孤明底〔离念灵知心〕却向甚么处去?”证实离念灵知心真是虚妄生灭之法,方才彻底心服于大慧禅师。后来终于还是在大慧的指导下,悟入如来藏实相境界了。这是一个鼎力支持默照禅而堕入离念灵知境界中,自以为悟而前往指斥大慧,却反而被大慧所度而悟的人。
默照禅之学者,若前往面见大慧、当面斥责大慧禅师者,莫不得悟;唯除背后大力诋毁,却不肯前去与大慧论辩者。举凡当面斥责大慧禅师者,大慧非唯不曾因其斥责之语而计较之、轻嫌之,反而摄受其人悟入,此事非唯郑昂一人而已,尚有他人也!有文为证,《嘉泰普灯录》卷二十三载云:【参政李邴居士,字汉老,醉心祖道有年。闻大慧排默照为邪,公疑怒相半。及见慧示众,举赵州庭柏,垂语曰:“庭前柏树子,今日重新举;打破赵州关,特地寻言语。敢问大众:既是打破赵州关,为甚么却特地寻言语?”良久,曰:“当初只道茆长短,烧了方知地不平。”公领悟,谓慧曰:“无老师后语,几蹉过。”后以书咨决曰:“某近扣筹室,伏蒙激发蒙滞,忽有省入。顾惟根识暗钝,平生学解尽落情见,一取一舍如衣坏絮,行草棘中适自缠绕,今一笑,顿释所疑,欣幸可量。非大宗匠委曲垂慈,何以致此?”】以此二例,可见大慧无我、无瞋、无嫌之大悲心性也!亦可见知离念灵知心之过失也!所以者何?最为信受奉行之郑昂与李邴二人,原都质疑破斥大慧之法,却不料反被大慧之悲心及见地降伏,又能悟入,岂非大慧之悲心所使而致?
又:默照之法有何弊?谓般若真实智能不生也!学禅之人于此不可不知也!默照之结果,都堕一念不生离念灵知境界中,坐至极果,就是非非想定;然而古今默照禅之行者,多难坐入初禅之中,何况能坐入非非想定中?纵使真实有人力能坐入非非想定中,既不能取证涅槃,复不能证知真如实相,智能终究不生,宗门谓之为“澄澄湛湛、冷水泡石头、黑山鬼窟、鬼家活计”,谓都无法使人出生般若实智故,亦谓彼等诸人必以离开一念不生境界为离开悟境故,则与经中、论中、宗门公案中菩萨、祖师大异;谓经中、论中、宗门公案中菩萨与祖师,离开一念不生境界时,仍然都无妨碍悟境故,仍然都不离悟境故。岂不闻六祖名偈曰:“慧能无伎俩,不断百思想;对境心数起,菩提作么长。”从来不以一念不生作为开悟之境界也!
又,天童宏智禅师也曾破斥一念不生之离念灵知境界:【举卧轮云:“卧轮有伎俩,能断百思想;对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长。”六祖闻云:“慧能无伎俩,不断百思想;对境心数起,菩提作么长。”师云:“葵花向日,柳絮随风。”】(《宏智禅师广录》卷三)所以天童之默照禅宗旨,其实不是求证一念不生的离念灵知境界,因为这只是意识觉知心的境界,脱离不了生死的,所以天童禅师要常常破斥之。宗门证悟者既生般若,名之为般若禅,则当以出生般若实相智能为其首要;乃竟静坐终日、一念不生,智能不起,是故自以为悟之后,阅读经藏时总是断章取义、误会佛菩萨悟后所说之宗门意旨,如是离念灵知境界,何可谓之为宗门禅?
古昔又有一种人,每因真悟禅师不肯他,便生怨怼,谓禅师把定他、不肯放过他:【大慧云:“近来衲子,不肯向省力处做工夫,只管热忙来呈见解、作颂古。云门向他道:‘不是者个道理。’便道把定他,不肯放过。我且问你:‘你还自放得过也未?’”】(《宗宝道独禅师语录》卷三)
近年台海两岸学人亦复如是,往往有人来函要求印证;然而彼等所悟仍属离念灵知心,或为离念灵知心之变相,平实即不得为之印证;又因遵佛所嘱护持宗门密意故,以及会中规矩不得在禅三以外场合为人印证,乃婉言不得印证之缘由。多数学人都能体谅而接受之,然而间有不服者,见平实不能为之印证,便生怨怼之心,开始以化名对平实大肆诽谤,谓平实把定他而不肯放过他。不唯会外有如是人,历年亦都有如是会内学员,以此缘故而对平实生怨怼心者。以此征知此界学人具足五浊者不在少数也!
《为霖道霈禅师餐香录》卷二:【杲大慧,禅中杰也!于大悟之际,乃为渠曰:“正好参禅。”又云:“一切但只细和合,先防自犯三业。”提向上那一著子,教兄弟日有趣向。至于虎丘隆、佛智裕、华藏民,皆一代伟人;其教之修己之方、接人之要,亦靡不委曲周至,不致渗漏。而后已今之学者,资禀志气较大慧辈,不啻霄壤之隔;而又弁髦参悟操履之功,妄欲荷担佛祖重任,是奚异跛鳖而逐飞龙,凡庸而希梵位哉!】
如是记载,显示一项事实:自古以来,错悟者多、真悟者少;错悟者亦广著书籍藉以求名,便使自宗意识境界之禅法,得以住世广弘,求后世名。若见真悟者为救学人故破邪显正,便自不甘,起而编造种种莫须有之事实,藉以诬蔑真悟之师。如是错悟者之著作,若当代真悟者为求教界和谐而不破之,则其谬著便得广为流行,结集成书,甚至后来收入大藏经中,成为指导后人之著作语录,亦成为后人错悟而可举以印证自己“所悟”之根据,遗害非仅当代而已。如是错悟者之开示,一旦加载藏经之中,后世真悟者若无种智及胆气,即无力破之,便使其错误知见得以继续误导学人,造成学人因此自作印证而成就大妄语之罪业,亦造成后世错悟之师据以取代真悟者之凭借,则令真悟之妙法不得正当传世,普被错悟后人奋力抵制。由是缘故,从今以后,凡有错悟者写书流通而自称为悟,真悟者皆当奋力而起,揭其落处以示时人,方免佛门当代及后世学人再被广作误导,共成大妄语罪。
古人与时人总同二病:都不知天童之悟处即是如来藏,亦不知天童证悟之机缘实由公案机锋而入。天童自身既非由默照之法而悟,却倡议默照之禅,又未详实而且常常明说其默照之义,其开示都以公案以教学人,学人依其默照之法而修,焉有悟缘?天童座下几无悟入之人,然而由其真悟如来藏之事实以观,复由其开示公案等语录以观,皆可证实其所传与入门弟子者亦是如来藏;然而天童弘倡默照之法者,意在何处?都非当时及后世今人之所知也!唯除已得其旨者。
后世今时专弘离念灵知心者,努力提倡默照禅,引天童默照之禅以为己证,岂非皆由时人之世智辩聪,思欲对治真悟之师正法所致?是故天童默照之法者,乃其表相所弘者,欲以之而息灭当时人之世智辩聪也!至于座下弟子,则择其有缘者,施以机锋、令悟如来藏识,绍继法脉。然而此事不便公开宣扬之,致使世人同皆错认默照之法即是天童教人证悟之法;今时世人复无实智,执以为实,不免同皆堕入默照离念灵知境界中,同指离念灵知意识心为证悟之标的,焉是有智之人?天童亦因是故,非唯因此能接受大慧之隐名指责;后时大慧往访,相谈甚欢,皆因同一所悟故。大慧当时若知其宣扬默照之旨者乃为对治时人世智辩聪之病,则必定不再责其默照之说为邪,而必单斥堕入离念灵知者之邪谬也!
虽然如是,天童之所悟者,于其举示祖师证悟之极多公案开示以观,即可知也!然而天童之所悟,其旨安在?如今究竟有谁知之?何妨再以大慧之开示以示时人?若能识得,无妨即与天童把手共行,方知天童老人常在眼前也!大慧宗杲禅师开示云:
【昔志道禅师问六祖:“学人自出家,览涅槃经近十余载,未明大意,愿师垂诲。”祖曰:“汝何处未了?”对曰:“‘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于此疑惑。”祖曰:“汝作么生疑?”对曰:“一切众生皆有二身,谓色身、法身也。色身无常,有生有灭;法身有常,无知无觉。经云‘生灭灭已寂灭为乐’者,未审是何身寂灭?何身受乐?若色身者,色身灭时四大分散,全是苦,苦不可言乐。若法身寂灭,即同草木瓦石,谁当受乐?又法性是生灭之体,五蕴是生灭之用,一体五用,生灭是常;生则从体起用,灭则摄用归体,若听更生,即有情之类不断不灭;若不听更生,即永归寂灭,同于无情之物。如是,则一切诸法被涅槃之所禁伏,尚不得生,何乐之有?”】(《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十八)
如是之疑,亦是今时一切大师与错悟学人之疑,当先语译之,然后再举大慧之开示,以解群疑:【以前志道禅师问六祖:“学人自从出家以后,阅览涅槃经将近十余年了,一直未明经中大意,愿师垂诲。”六祖问说:“你是什么地方不能了解?”志道禅师答说:“‘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我在这里有疑惑。”六祖说:“你为什么生起疑惑?”回答说:“一切众生都有二身,也就是色身与法身。色身无常,有生有灭;法身有常,无知无觉。既然如此,经中又说‘生灭灭已寂灭为乐’的话,那么究竟是何身寂灭?何身受乐?若是色身受乐的话,色身坏灭之时,四大分散无常,全都是苦,苦不可说是快乐。若是说法身寂灭、无知无觉,那就同于草木瓦石一般,又该是谁在受寂灭之乐?而且,法性既然是生灭之体,五蕴又只是法身生灭法上的作用,这样一来,可说是一体五用而成为生灭是常了;所以,有生则是从体起用,灭了则是摄用归体,若是让它这样灭了再生,这就成为有情众生都永远不断也不灭了;若是不让五蕴万法再度出生,这就永远都摄归寂灭,可就等同于无情之物了。像这样子,就会使得一切诸法都被涅槃所禁伏;到这时,一切诸法尚且不可能出生了,无觉也无知了,又怎能像经中所说的享受寂灭之乐呢?”】
这真是许多人心中的疑问,所以大慧禅师接著又举六祖开示之言而开示曰:【“佛愍此故,乃示涅槃真乐:刹那无有生相,刹那无有灭相,更无生灭可灭,是则寂灭现前。当现前时,亦无现前之量,乃谓常乐。此乐无有受者,亦无有不受者,岂有一体五用之名?何况更言‘涅槃禁伏诸法令永不生’?此乃谤佛毁法!听吾偈曰:‘无上大涅槃,圆明常寂照;凡愚谓之死,外道执为断。诸求二乘人,目以为无作;尽属情所计,六十二见本;妄立虚假名,何为真实义?(居仁要见实处,但看此一句子。)〔编案:()符号内字,是大慧禅师覆吕郎中之书信中原注文字,以下皆同。居仁乃是吕郎中之兄〕唯有过量人(未见其人),通达无取舍(居仁更疑三十年);以知五蕴法,及以蕴中我(居仁在里许求出无门),外现众色像(莫眼花),一一音声相(赚杀人),平等如梦幻(救得一半),不起凡圣见;不作涅槃解(亦未见其人),二边三际断;常应诸根用,而不起用想;分别一切法,不起分别想。劫火烧海底,风鼓山相击;真常寂灭乐,涅槃相如是。吾今强言说,令汝舍邪见(只是居仁不肯舍);汝勿随言解(居仁记此),许汝知少分(只这少分也不消得)。’”志道闻偈,忽然大悟(葛藤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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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慧禅师举了六祖的开示言语,随即又开示道:【只这一络索,便是直截分明指示居仁底指头子也!居仁见此,若道犹是经论所说,尚指古人公案;若尚作如此见,入地狱如箭射。】时人皆与错悟古人一般,总道无余涅槃之中有一觉知心受诸寂静之乐,或如藏密外道一向主张“无余涅槃之中,有一觉知心常受人间淫乐中最高层次之第四喜淫触乐受,就是报身佛所拥有的快乐常乐果报”,皆是不解涅槃常乐之理者。所以大慧禅师接著开示道:【祖师〔六祖〕到这里,不能临济德山用事,遂放些气息还他云:“汝是释子,何习外道断常邪见而议最上乘法?据汝所解,即色身外别有法身,离生灭求于寂灭;又推涅槃常乐,言有身受者;斯乃执吝生死,耽著世乐。”】(以上皆录自《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十八)学人于此中义理,务必审细思惟、详尽知之,尔后方有悟缘也!否则假饶再参三十大劫,只成个宗门野狐,于宗门下事终究无分。
非独错以邪见教人者应当破之,乃至以密意为他人明说者,亦须诫之,以免误人,免令面闻者之智能难以泉涌勃发也!书末且举大慧宗杲之开示,与一切已悟者及诸方求悟者共勉:【……若使老汉初为渠拖泥带水说老婆禅,眼开后,定骂我无疑;所以古人〔譬如香严智闲禅师〕云:“我不重先师道德,只重先师不为我说破。若为我说破,岂有今日?”便是这个道理也!】是故一切真悟之人,度众数年之后皆知此中道理;谓从人明闻密意者,不独无有功德受用,智能难以泉涌而出,并且“悟”后起修宛如龟步,冀如自参自悟者之一日千里,决定难可得之也!有智之人当以自参自悟为要,莫因贪求一时之“悟”解,遮障悟后进修之道业。已悟之人,亦宜善护密意,莫为人明说;否则,听闻密意之人,当时虽然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久后终究不免私下大骂法身慧命葬送于明言之人也!又为人明言密意者,皆是亏损如来、亏损法事之地狱罪,违佛所诫,真悟之人于此都宜戒之也!
由是再以前人之言,呼吁一切真悟之人,当效大慧宗杲禅师一生破斥邪见以显正法之事迹:【昭觉门下得法者众,独著《临济正宗记》付大慧禅师者,以其能彻法源底,又能赤身担荷从上佛祖慧命,不少假借。故当分座之日,即炷香为誓曰:“宁以此身代众生受地狱苦,终不以佛法当人情。”乃以一竹篦子、一狗子无佛性话,普接群机。天下翕然归重,法席之盛、得人之多,号为临济再出。正宗之付,岂徒然哉?】(《为霖道霈禅师还山录》卷四)
诚如圣玄奘菩萨所言:“若不破邪,无以显正。”邪法听来总似正法,然而似是而非,学人极难辨白之,则邪法终究不免一再误导学人,令诸学人或者求悟无门,或者错入岐路而自以为悟,成就大妄语罪;甚者广而弘之,则将陷堕广大学人共成大妄语罪,其数众多,其罪不可谓小也!是故呼吁一切真悟之人,为救学人免被陷堕,皆当出世摧破邪说以显正法。
然而如是呼吁之言,今时后世亦恐将有误会之者;谓自古以来,常有错悟之人同堕离念灵知心中,或堕六识心之见性、闻性……知觉性等自性中,成为佛门中的自性见外道,却反而不服真悟祖师之言,乃至造书刻梓,对大慧禅师等人恣意月旦之;如是情事,广见于《续藏》收藏之禅师语录中,时人若无慧眼、法眼,恐将同堕彼等心病之中,同入离念灵知外道常见境界中;是故明、清年代宗门有言:“至于近代法门流弊,尤有不可胜言者;即欲言,无从启齿。有心者,不过闭门塞兑,唯将一‘嘿’仰答佛心而已,奈之何哉!”(《为霖道霈禅师还山录》卷四)如是,诸师错悟而言悟,复又妄评大慧宗杲禅师者,其数非寡;又如晚明之天童山圆悟师一脉传人,更编造大慧患背疽而亡,乃至编造背疽痛极、昼夜呼叫之故事以诬大慧;如是无根诽谤正法及证悟菩萨,果报可知。今时堕于离念灵知境界而自以为悟之人,当取以为鉴,莫因所堕意识境界被真悟之师所破,心中不服,重堕覆辙;舍寿时至,庶几无过。
默照禅难悟之事实非唯现今,古有如是记载:【系曰:北宋三佛〔二勤一远之克勤佛果、佛鉴慧勤、佛眼清远三人〕并唱演公之道,惟佛果〔克勤佛果圆悟禅师〕得其髓也。而入佛果之室、坐无畏床师子吼者,又不下十余人。独后法嗣之绳绳直至我明嘉〔嘉靖〕、隆〔隆庆〕犹有臭气触人巴鼻者,妙喜与瞌睡虎之裔耳,他则三、四传便乃寂然无声。然此二老可谓源远流长者也!当时称二甘露门,不亦宜乎!】(《大明高僧传》卷第五)
语译如下:【系曰:北宋时期的三位佛字开头的佛果、佛鉴、佛眼三位禅师,同时演述唱弘法演禅师之法道,其实只有佛果圆悟禅师得到法演禅师的全部真髓。但是已经成为佛果禅师的入室弟子,并且已经安坐于无畏床而作狮子吼(破邪显正)的人,不止十余人。后来代代相传法嗣,如同绳绳不断而一直传到我明朝嘉靖、隆庆年间,而仍然有禅门的味道可以触人鼻孔、嘴吧的,也就只有大慧宗杲与瞌睡虎的后人罢了!其余的宗派,都是三传、四传之后就消失了。所以说,大慧与虎丘二老的法脉,真可说是源远而流长啊!大慧在世时,时人称呼大慧与虎丘二门为甘露门,不正是说得很恰当吗!】
由是史实记载可知,除克勤圆悟大师传下来之大慧宗杲与虎丘绍隆禅师之苗裔以外,诸师所传法脉,率多中断不继;复由虎丘一脉传至南宋理宗时,已经落在离念灵知意识心境界中了,晚明时之天童山圆悟法师时更是极力提倡离念灵知,虎丘绍隆之正法真旨早已失传了,只剩下表相的法脉继承与弘传了;这都是因为想要兼弘天童默照禅法,所以后来天童山的虎丘后人,全落在离念灵知心中,不再有人能悟得第八识如来藏了。观察虎丘一脉正法传承之衰落,都是咎在禅悟之法门不妙所致,是故数代以后即告失去正法妙旨,唯余法脉传承表相,所以南宋末叶及元、明时的东山禅,仍由克勤、大慧师徒一系继续发扬光大,天童宏智禅师则是后继无人,虎丘一脉四、五传后亦落入离念灵知意识心中,由此可征默照之法确实令人极难悟入也!由是缘故,克勤、大慧一宗苗裔流传不坠,代有其人证悟而出,弘扬宗门正法。天童山在大慧住世时,传至南宋理宗以前,仍然都有宗门正法,遂有称誉克勤门下之大慧与虎丘二门为当时二大甘露门者,举凡崇尚默照禅法者,后来都不免落入离念灵知意识心中。学人由此史实记载及分析,当知默照之法绝非禅门宗旨证悟之妙法也!离念灵知则是错悟者之所堕,有智禅和与诸大师,自当知所简择。
由于离念灵知是宗门大过失故,所以古时大慧宗杲提倡看话禅,这就是大慧话头禅之倡弘原由:据《永觉元贤禅师广录》卷十一载云:【至于话头上一步死工夫,则实非吾之臆说也!昔者黄蘖肇端,诸师遵承,而大慧尤主张之。夫大慧中兴济北之道,岂其机用弗具?而开示来学,一一例以一句话头塞断其咽喉,消磨其伎俩,然后显大机大用,以激发其精光,故依而获证者四十余人。】
又《云门麦浪怀禅师宗门设难》卷一如是说:【其奈情与世异,道随物迁,学者不以生死大事为重任,惟期明会机缘,向古人舌头上安身立命、望空穿凿;人我是非逾高逾大,生死牢关逾深逾固。呜呼!欲求禅道之兴,其可得耶?所以大慧、高峰,一味教人看话头、下疑情;孜孜密密,苦口叮咛;如猫捕鼠,如鸡抱卵;至于用力之久,一旦豁然开悟,可谓庆快平生者矣!观彼死坐蒲团、一念不动者,乃告子之弗求、无想之异熟,佛、祖叱此辈为外道、孔孟拒此辈为异端;污辱宗门,无过于是。】有智之人,当速远离一念不生、离念灵知境界,依大慧看话头之方法参之,久后始有悟缘也!彼时岂不畅快平生?
本章总结:欲求明心之人,应以看话头之禅法修之为佳,默照禅之行法极易落入定境中,难脱离念灵知意识境界,实难明心;明心之理,实以看话头之禅法而在行住坐卧之中参究最为易悟;是故平实此世虽在静坐中悟入,其实只是舍弃此世误我之师所说邪见,经由体究而发起往世所修之智能而已,并非真实经由静坐而悟入也!是故自身虽在坐中悟入,却不乐众人坐中悟入,皆因坐中欲悟极难故;除非乘愿再来之人,因静坐参禅而激发往世所悟般若种子。复次,平实此世之悟,虽在坐中得入,然而仍非默照之法,仍是以话头禅之法而运用思惟观之方式得悟,绝非默照之法也!谨将自身之经验提供一切有心于禅悟之禅和参酌。
------平实导师《钝鸟与灵龟》 第九章 离念灵知之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