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 正纬老师开示:各宗建立的时代背景
各位菩萨:
阿弥陀佛!
今天我们要继续来跟大家谈《宗通与说通》“第七章、各宗地位略判”的内容。因为这里面讲到的内容,是谈到中国在佛教初传时期所建立的一些宗派,所以这个时候我们觉得,有必要先让大家了解佛教初传的一些背景。
我们就先简单来看看,佛教初传应该是在西汉末东汉初的时候,那个时候有开始翻译佛经。那着名的译师、着名翻译经文的法师,包含有安世高,他有翻译了《转法轮经》、《八正道经》;或者是另外一位法师叫作支谶,他翻译了《道行般若经》、《般若三昧经》以及《首楞严三昧经》。后来到了三国时期的时候,有接续的法师有翻译佛教的经典,包含支谦法师翻译的《维摩诘经》,或者是康僧会法师翻译的《六度集经》。三国之后,接下来进入西晋的时期,又有竺法护翻译的《正法华经》,或者是《渐备一切智德经》,也就是我们一般通说的《华严经》〈十地品〉。这一些早期的法师,其实对于引介佛教进入中国这件事情来讲,他们作了很大的功德。
不过,当时是因为佛教刚进入中国,所以在中国地区的人们,其实对于佛教里面描述的事情很不了解,包含佛教里面的名相,这些名词,也非常的不了解;所以说,当时对于佛经的介绍的方式,是采取所谓的“格义”的方式。格义正式的定义就是以经中的事数,拟配外书。简单来说,就是援引当时已有的概念来解释佛教,希望藉此能够泯除理解上的隔阂,使人易于接受。其实从它的名相上来看,各位可以看到,格义其实可以把它理解成是,就是把佛教的义理放在既有中国思想的框架里面去理解,这个就是格义;那么格义当然就是说,这是很重要的一个手段,因为没有先这样做的话,恐怕当时的人也不容易接受,对于佛教的弘传会有阻力。所以当时的比方说支谶法师,就用“本无”来翻译真如,也用“自然”来翻译所谓的自性,这些都是当时不得不然的措施。可是我们也不免要提到,也就是,如果说这些重要的名词、重要的观念,在翻译上面如果有误差的话,那就会导致修行的方式以及证果都会有误差;所以常常会变成是什么呢?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那关于这方面呢,我们就给大家来看看当时格义对于般若的理解。
我们说,当时一般人对于般若的理解,一般人其实对于“老庄”的思想比较了解,所以当佛教的经典进入中国之后,一般人也尝试着用老庄的思想,来了解佛经里面的般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比方说在《老子》里面,《老子》里面常常提到所谓的“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或者讲到“绝圣弃智、绝仁弃义、绝巧弃利”,这些是《老子》里面常常主张的、常常看到的叙述。至于《庄子》的部分,那又更明显,比方说我们说在《庄子》里面,曾经有一部很出名的书叫作《逍遥游》。那“逍”是什么意思呢?“逍”是指的是在时间中自由移动,比方说所谓的“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这表示了事物过去了,心随之空,不受制于事物的一种自由的状态。又比方说逍遥游的“遥”这个字,指的就是在空间中自由移动,也就是自由旅行于沧海桑田的环境变化,不受这些变化所拘束。所以如果把“逍遥游”这三个字兜在一起的时候,显示的就是所谓的不受时空的限制,无碍而自适的境地。这里面所揭示的一些基本的特性,就是所谓的“无待”,所谓的“顺性”,所谓的“得而不喜,失而不忧”。
从刚才我们讲的《老子》,乃至于现在的《庄子》一路过来,各位菩萨听到的,比方说“得而不喜,失而不忧”,如果人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看起来也似乎真的是能够超越烦恼。但这事实上是不是真的这样子呢?如果各位菩萨听到这里,觉得说这里面所揭示的境界,这里面所显示的境界,好像就是我们、也是我们在佛门里面修行所应该得到的境界的话,那就表示,您对于佛门里面应该修习的解脱的道理,恐怕还认识得不够深、不够多。实际上,老庄里面所讲的“无待”、“顺性”、“得而不喜,失而不忧”的这些境界,其实只是佛门里面关于我们呢“我”跟“我所”,谈到“我”跟“我所”的时候所谓的“我所执”的消减的那个部分;那我所执的消减呢,另外一个相辅相成的,也就是所谓的性障的消减。所以我们讲说,老庄所揭示的境界,其实是在佛门里面、修解脱道里面、最入门的所谓的我所的、我所执着的减轻,跟所谓的性障的减轻而已;他根本都还没有进到所谓的根本的“我见”跟“我执”的范围。所以各位菩萨千万不要认为说,老庄的思想关于解脱烦恼的方面是跟佛门一致的,其实差得很远。
然而在当时,我们要了解到,在当时的时空环境是佛教刚进入中国,在中国地区的人们要理解佛教的话,常常也就不可避免的会用老庄的思想来理解。所以这个导致什么呢?我们给大家看看,在西晋的时候,有一位老庄名家叫郭象,在他写的《庄子注》里面就有提到所谓的“无为而无不为……无心以顺有”,这个是所谓的老庄名家郭象所说的。可是接下来,我们也在东晋的佛门高僧支遁法师他所写的着作里面,也谈到了一些类似的文字。比方说他说:“夫般若波罗蜜者……无物于物,故能齐于物;无智于智,故能运于智。”他又说:“无其所以无,忘其所以存。”所以从这些的文字叙述里面,相互比照我们可以发现,一位佛门的法师所讲出来关于般若波罗蜜多的形容,居然跟老庄的名家所讲的这些话语非常非常的相似,这个就是当时格义所带来的后果就是如此。不过我们要强调,当时是的确是时空环境使然,所以格义时期对于所谓的般若,的的确确有很多人把它误会成老庄的“道”或者老庄的“无”;这个情况一直到鸠摩罗什入关译经授徒之后,才出现转机。
所以,我们接下来跟大家稍微介绍一下鸠摩罗什:鸠摩罗什约略是西元三百多年到四百年左右的人物,他是当时的龟兹国人,祖籍是印度。他自幼非常的聪慧,七岁就随着母亲出家了。他九岁跟着母亲到了邻国罽宾国,当时他依止了当时罽宾国的一个着名的法师,叫作盘头达多,依止盘头达多学《阿含经》。当时的盘头达多法师经常称赞鸠摩罗什的智慧俊才,并且向当时的国王举荐他。国王听到了这些赞誉之后,曾经就请鸠摩罗什——当时他还很小——请他进宫,同时也召集了各外道论师一同问难;结果据这个《高僧传》记载,这些人全部都被当时还年幼的鸠摩罗什给折服了。
鸠摩罗什十二岁的时候,随母亲回到龟兹国,不久他又再到沙勒国,这个对于鸠摩罗什来讲是一个重要的历程,因为这个时候他开始接触到大乘的佛法。他接触到大乘佛法的时候,他才开始看到,说他过去修学小乘佛法,好像一个人不识金子,却以石头为妙一样。当时他深深觉得大乘法实在非常的胜妙,所以非常的发心用功,广读所有的经论;包含当时的《中论》、《百论》跟《十二门论》,都是他精读的范围。他在沙勒国修习大乘之后,等到他差不多二十岁的时候,回到龟兹国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已经可以升座说大乘经典。不过,虽然他自己在大乘里面真正得到了瑰宝,可是他一直觉得说,当时他的启蒙师父,也就是盘头达多,一直都还没有体会到大乘的妙义,所以他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是一个遗憾。那不久,果然盘头达多也听到鸠摩罗什的名声了,所以他也回到了龟兹国,这个时候罗什就开始为盘头达多来开讲大乘经。当然这里面,据这个《高僧传》记载,师徒一开始的时候,他的师父当然是不信的,师徒之间经过了至少一个月的往返的辩论;最后呢,盘头达多才信服大乘经有深妙,远较于小乘佛法有深妙的义理。所以这个时候,非常难得的就是说,盘头达多这个时候信服了之后,就反拜罗什为师。他曾经说,他对鸠摩罗什说:“和尚是我大乘的师父,我是和尚的小乘师父。”师徒之间关于这个从小乘到大乘之间的一段故事,也传为佳话。
鸠摩罗什声名远播,不仅在西域大家都知道,并且都传到中国来,所以当时的前秦的苻坚,苻坚的这个君王他久仰他的大名;所以当时这个苻坚就派了将军吕光率领大军去攻打龟兹国,希望能用武力的方式请鸠摩罗什到中原来。这个吕光率军很顺利的就攻克了龟兹国,然后不过就是在他带领大军途经凉州的时候,这个时候后方发生了政变,苻坚已经被所谓的姚苌杀害了,姚苌自立为帝;所以这个时候,吕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在凉州也是自立为帝,这个时候他的国号叫作凉。同时,原来在中原地区的姚苌,把苻坚杀害了之后,也建立了所谓的后秦;同时他也同样听到鸠摩罗什的盛名,所以也是一样希望能够延请鸠摩罗什入关来。可是当时的这个将军吕光,后来他自立为帝,吕氏因为鸠摩罗什智谋出众的关系,恐怕他被姚苌所用,所以一直拒绝。姚苌一直都没有办法请鸠摩罗什入关,一直到他的儿子姚兴继位,仍然没有办法请到鸠摩罗什。到最后姚兴也是像与之前的苻坚一样,干脆就是派兵来攻打,到最后果然顺利地攻破了,所以就是请鸠摩罗什入关来。
当时鸠摩罗什到中国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十八岁了。当时他抵达长安的时候,姚兴这位君主就以国师之礼相待,并且请罗什到西明阁跟逍遥园翻译佛经。同时又遴选了当时中国地区的这些高僧参加译经的活动,这些高僧包含僧迁、法钦跟僧肇等等。所以呢,我们说以上就是鸠摩罗什的这个简传。
我们说佛法东传,从东汉以来所译的佛经,文笔都不是很流畅,跟梵本也都有所差距。但是由于鸠摩罗什法师本身,对于佛法他本来就已经有深厚的造诣;并且他由于这个帝王的关系,被羁留在凉国十七年,对于中土的民情已经熟悉了,并且他在语言文字上面也都能够运用自如;最后再加上他本来就聪慧、博学多闻,兼具文学素养,所以从鸠摩罗什以后所译出来的佛经,文字就似乎更加的顺畅,义理也更加的圆通。他的译经事业对于佛教传播中国居功是非常的宏伟。比方说我们随便举,比方说像他所译的《中论》、《百论》、《十二门论》,就是造成后来三论宗的这个因缘;他所译的《法华经》,也是被天台宗跟三论宗所宗取;他所译的《阿弥陀经》,也是造就了后来的净土宗。除了这些经论之外,鸠摩罗什也译出了《梵网经》,使中国地区能够广传大乘的戒法;并且他也译出了《十诵律》,这个《十诵律》是律宗的重要的典籍。所以,他的译经对中国,对于佛教在中国是非常非常的重要。
除了译经之外,鸠摩罗什大师对于佛教义理的发扬也有深远的影响,这点我们可以从他的弟子僧肇可以来看。僧肇他是出身寒门,原先以抄书为业;因为抄书的关系,所以他看过了非常非常多的经史典籍,也因此而学识丰富;后来他参加了鸠摩罗什大师的译经,襄助翻译 龙树的这些诸相的论典。根据记载,他向罗什执经问难,札记心得而颇有所获,这也就是后来他之所以能够写作阐扬般若学的论述原因。罗什曾经称赞僧肇说:“秦人解空第一者,僧肇其人也。”所以可见,僧肇对于般若的认知是有相当的造诣。
那僧肇的着作包含有《不真空论》、《物不迁论》、《般若无知论》跟《涅槃无名论》等等;这些论述后人都把它集结成《肇论》,也就是跟着他的名字而来的《肇论》。在《肇论》里面主要的批评对象,就是批评在之前把般若比拟为老庄思想里面的这一系列的论述。比方说之前有把般若讲成“以无为本”的这个学说;或者是说,有人就是说从无再生万物;或者有人说“种智之体,豁如太虚,虚而能知,无而能应”……也就是,这些的说法里面的话,几乎都是承继老庄思想里面的“无”这个概念进而阐扬,用无来阐扬般若的义理。那么僧肇所写的《肇论》里面,就是来批判这一些义理的不正确的地方。
那么僧肇在《肇论》里面所说的种种的论述,我们今天来看,虽然不是完全符合佛的真正的意思,不是真正把般若的意思给讲出来;但是,由他对于当时以老庄的这个无的道理来比拟佛教般若道理的严加批评,我们就可以了知,鸠摩罗什大师的译经跟传授门徒,确实对于后世的佛教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我们甚至可以说,他其实,从这里甚至可以说,鸠摩罗什大师的这个功业,为后世佛门的弟子奠定了良好的基础,那其实从这里也才有了后来的各个宗派。
我们说僧肇对于佛教义理的掌握,最主要的来源还是都是由三论,也就是《中论》、《十二门论》跟《百论》而来。他从三论里面去揣摩般若的真意,并且有所得之后,再用这个心得来去批判过去的人把般若讲成“无”的不是;但我们今天再看僧肇的着述,其中有所不足的地方,恐怕也正是由于僧肇独尊三论而来。为什么说独独用三论,也就是《中论》、《十二门论》、《百论》,单凭这个三论的文字去论述般若的道理会有所缺失,这个其中是为什么呢?我们将在后面的讲次为大家说明。
但是,我们在这里要正是呼应我们前一个讲次跟大家所说的,也就是说我们在修证佛法的时候,应该要讲求全面性的修证。我们说,八万四千正法,每一法皆有用,我们在研读《中论》得到某些心得的时候,不能够以此为足,我们尚且需要参阅、尚且需要深入研读其他佛教经典所揭示的道理;那这样子呢,才能够真正的融会贯通,真正知道般若的义理,才能够真正达到解脱的境界。这其实也就是过去的先圣先贤,包含僧肇,他的修证历程所带给我们的。我们应该从他的修证历程里面反观自己,真的需要全面性的修证佛法。
今天我们就先讲到这里。
阿弥陀佛!